她看哪条巷子长的都一样,还不认字。
当朱老三寻到亲娘时,差些饿透呛,算上赶路,他一整天没进过一口食。
想买俩馒头垫垫肚,娘还让再忍忍。
说你大哥脑袋伤是个无底洞,带的这点儿银钱来县里看病,咱心里本就发虚,这可是城里。
城里干啥都贵,你就别买干粮了,能省点儿是点儿,再忍半个时辰,娘指定让你吃上饭。
紧接着第二日一早,陪同来的朱老二又丢了。
朱老二丢是有缘由的。
头天晚上,朱老二朱兴安在县里医馆的凳子上,双手抱胸取暖,靠墙坐着对付一宿。
医馆没有地方住。
朱兴昌住的治病小单间,除病人有板子躺着,再就是有个长条凳,朱家兄弟让给亲娘住。
他们兄弟俩一个靠墙坐一宿,一个跑到外面骡车上。
朱老三不舍得让骡子挨累,将车板卸下来,啥也没铺,只身上盖块草席子在外面睡的。他睡的倒是挺香。
但他心事重的二哥,靠墙坐着,却听了半宿亲娘的哭声。
听到亲娘边哭边念叨:
说他大哥使上药也不见好。
说再这么下去,治病银钱流水一般哗哗流没,这可咋整。
朱老二听的那叫一个闹心还自责,一茬火接一茬火,再者,坐着没法睡觉。
所以天没亮,他就出医馆寻思溜达溜达,要不然心堵得没条缝隙。
这一溜达,就遇到有人喊要扛沙袋子的,给钱,现结,一袋仨铜板。
朱兴安挤到人前、跳脚争取:“我我我!”
然后朱兴安蜷缩着骨折的手指,为挣钱,大半天时间抢背了好几十袋沙子。
饿了,朱老二就蹲在道边买个烧饼吃。渴了,借烧饼铺子的饭碗舀口凉水喝。
古代不像现代有电话能告诉一声,没丢,在干活挣钱。
也就不知晓医馆那边找他要找疯了。
朱兴安还不舍得走,因为背完沙袋,那工头又开始问,有没有会抹砖的?银钱现结,他就跟对方走啦。
当朱老三寻到朱兴安时,朱兴安兴奋地递上钱袋子:“三弟,你看,干一天活能挣这么多银钱。”
朱老三差些被气个半死:“我以为你丢了呢!”
可真行。
昨儿寻娘寻半宿。
今儿又找二哥找大半天。
县城“商业街”上。
朱老三不停埋怨身后的二哥。
说大哥醒了,郎中让抓些药回家慢慢养就行,本来今儿咱就能回家,全耽搁在你身上。
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能出城了嘛。
钱钱钱,耽搁一日会多花多少银钱,借人家锅灶用人家柴火都要花铜板,你算算是你挣得多还是提早回家合适,更何况家里有一堆活等着,咋那么不长心。
过后,其实朱老三有点儿后悔过于数落二哥。
尤其是在看到二哥将干活银钱全交给娘时。
朱老三心里明白,他是对二哥不满才会借机发那么大火。
毕竟没有二哥老丈人家传瞎话,能有后头这些乱遭事吗?
大哥也就不用受伤,家里好不容易攒的银钱有他一份,就不用给大哥看病花那么多银钱。
可是,望着累到佝偻脊背的二哥……
“二哥,扛沙袋累够呛吧。你说你也是,咱是陪大哥来县里看病的,你咋还干上活啦。我怕你走丢了,之前语气上就……”
朱兴安倒是很平静:“别说了,咱回吧。再拖一天又要多花一天钱。”
郎中问朱家大房:“准备抓多少日的药带回去?”
朱兴昌脑瓜包的跟粽子似的,吭哧出一句:“抓两天的就中。”
朱家伯母拍打一下大儿子胳膊:“两天够干啥的?咱费这么大劲儿进城就是为看好病,要不然折腾个啥呢。”
一咬牙,老太太对郎中道:“我大儿需要喝多少天,你就给开多少天的药吧。总是要治好的,那是脑子。”
郎中心想:是个明事理的娘。
大手一挥,小药童立马将草药放秤上,“六十日的银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