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是一想,张之栋和胡维宣的脸色就变得无比凝重,皇权和世家之争,意味着天地色变的震动啊。
而那位北王殿下,今后绝不可有任何得罪之处。
世家都被皇威波及,他们算得了什么!
薛刺史能将此事如实道来,在波澜之前提醒他们,无形间就避免了祸事发生,可谓是恩德深厚。
此刻,张之栋再无任何轻视文人的鄙夷之色,满眼真挚地双手举杯而起。
“薛老哥大恩,本将定会铭记!”
胡维宣也同样应声而起,再无任何多余的妄想,彻底认清了形势,对于新盐闭口不提。
“刺史大人提点之恩,下官终身难忘。”
三人举杯同饮,心念复杂地相视一笑,误打误撞的一餐,看似给予了极大的压力,也让他们确认了官场难觅的挚友,是福是祸难以评定。
只是想起那位关键的北王殿下,身为凉州地方官员的他们只觉得很是棘手,一时竟都没有合适的主意,无论亲疏,分寸都难以把握。
而最为关键的,是他们身份所限,没法做到以合理的理由接触,没法表现出应有的亲近来呼应圣意。
一旦太过,必将招致朝堂非议,若继续不闻不问,陛下说不定就会心生不满,连宋家都有了前车之鉴,他们岂敢再托大?
沉思多时,薛青云抚着寸须神色凝重。
“张都督,子谦,今后我等务必要对北王殿下表现出应有的重视和尊崇了,你们可有上策?”
张之栋根本不擅长这种细微的为官之道,一连闷了几杯酒都没什么上策,只能憋出个不好不坏的主意。
“要不,改日我借着研究战事的名头,亲自去一趟邺城?”
这主意倒也勉强说得过去,既打探了邺城之战,又能借机面见北王探探深浅,就是显得有些刻意......
不等薛青云出声,向来谨慎的胡维宣就婉言否决。
“陛下智谋过人,如此行事绝逃不过陛下的洞察,恐会招致不满,依下官愚见,两位大人不可亲身前往,需派人去往邺城,还需合情合理的由头才行。”
言语间,胡维宣目露崇敬,仿佛当年殿试的情景历历在目,那位高高在上的一代霸主帝威煌煌,时至今日令人心有余悸。
此言深得薛青云的赞同。
他曾在京都为官,后来才升迁至凉州刺史,深知陛下绝非凡人,这种借口实在太过肤浅,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沉吟之间,只得再度陷入了沉思。
“子谦所言甚是,此事需当深思熟虑,绝不可有半点草率。”
两个书生一顿沉思,看得张之栋眉头紧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偏偏他也不知道如何行事,只得闷着头继续喝酒。
就在这种微妙气氛下,夜色暗淡的院落里摸进来一个人影。
七分醉意的薛公子尽兴而归,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见到老爹竟然悄悄设宴喝酒,与以往的严苛作风大不相符,不由得惊醒了醉意。
急忙凑近几步,立于窗外看清来人,醉意上头也未多想,下意识地就失声惊呼,几乎响遍了后院!
“爹,您怎敢和两位大人深夜私谈,传出去可就出大事了!”
出大事......事事事事了!
这一嗓子吓得三人心里一纠,背后冷风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