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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1 / 2)

那天,婴花对小时候的事情一带而过,倒是谈了谈她的近况。

原来这些年她一直在洛阳,陪着另一位小姐读书。这回能到长安来,是回家乡省亲后,专程来见我的。

见她仍惦着我,我着实感动,表面上却故意埋怨她在长安有这么气派的一处宅子,也不叫我来住上几日。她笑一笑,讲道:小哥哥,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想成全你一件大好事!

呵呵,你回来看我就是最大的好事。我真心说道。

瞧你这点儿出息!婴花戳了我一下,说道:我说的那件好事,只要你能办成了,你这后半辈子就不用愁没银子花啦!

我心说,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看来我宁海瑈贪财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了,连在洛阳的婴花都能知道,我这名声也太臭了!

也罢,我也不用装什么正人君子。

我认真起来,问她到底是什么事情。

她凑近一分,在我耳边字字道:替一位夫人,画一幅仕女图。

我啧了一声,以为她又在捉弄我。

她一下子没了笑容,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你不信,我就不说了!她气道。

我见她的模样,心知假不了了,于是连忙倒歉,让她再仔细讲讲。

我就见她扶了扶头上的花钗,细微之间仿佛整个人的气质有些不同了,不过我那时也没在意,听她正色说道:回去收拾好穿的用的,三天后,随我去洛阳。

第14章 仕女图

你有没有去过洛阳?

我问的是,你有没有去过武曌称帝后的洛阳?

神邸佛影,嵬嵬迤逦,这应该便是我心里的神都洛阳吧。

婴花将我安置于她在洛阳的宅子(其实至今我也不知道那儿是不是她的家),留下一个等字后便一去不返。

在等候的那段日子,我伪装成一个虔诚的信仰者,几乎是瞻仰了所有的庙堂,叩拜了不知名的各路神佛,留下了许多不切实际的愿望。

但同时,我也在挥霍着我的银票从长安带来的五百两银票转眼只余了些碎银,囊中羞涩如我,再没有财力去施舍僧人。

我变得焦急起来,催促着婴花赶快带我去见那位夫人。

终于,在两个月之后,在一个微微起风的夏夜,我终于见到了那位神秘的夫人。

置身庄重而压抑的环境,我的脸埋得很低,双臂僵硬的垂在身旁,有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在身后说了声跪。

我两膝一曲,跪在了泛着珠光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

呵~

你一定认为我宁海瑈很没骨气。

可要是站在你面前的,是当今世上地位和权力最高的那位则天皇帝,光是听到她的名号,你就已经腿软了吧。

呵呵~我骗你的。

事实上,立在我面前的,的确是一位年轻的夫人,只不过她有个无人不晓的名字,叫~太平。

不用怀疑,那位太平确实是你现在心里想到的那一位!

一个没有身份的私生子,竟然会成为公主府的座上宾我相信你一定认为这件事情非常荒诞吧!

所以,你能够体会得到我当时的震惊与惶恐吗?!

婴花让我画像的夫人,他娘的竟然是~太平公主!

可是,直到我见到太平前的最后一刻,婴花那丫头仍然守口如瓶,只是提醒我要见机行事。

这便是所谓的见机行事?!我真想立即掐住那丫头的脖子!

可是,事情总要继续下去。

我偷偷揩了揩额角的冷汗,硬着头皮在书案旁坐下。

案上摆好了纸砚笔墨(我的东西全被侍卫缴了去),品相自然不用我细讲了,肯定要比我平日用的好上太多。

这时,我又听到那个不阴不阳的声音令道:执笔~

我摁住微微发抖的右手,不知费了多大力气才抬起沉重的手臂。

抬首~

我应声抬头,屋子里辉煌的灯火交相辉映,我只觉眼前一黑,顿感晕眩。

恍惚中,我渐渐看清了不远处坐着的那个女人。

太平安静地坐在那儿,她看着我,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不知怎的,当我真正看清楚的她的样子,我心里反而没有了之前那种忐忑。

并非她不像一位公主,相反,她简直就是天生的公主。

她身形合宜,眉目秀雅,妆容浓而不艳,衣饰华而不妖。举手投足,处处是规矩,一颦一笑,洒落的是气质。龙凤不俗,皇族的魅力,让人一眼明辨。

而我,在与这样一位公主对视的瞬间,却突然不再害怕,我想,应是归功于在长安为夫人小姐们画像的经历。

我是画师,太平是我笔下的仕女,在那个特殊的时间点,我的确有权力掌控局面。

我不太确定当时我是否真的有这样想过,但我最终的确是游刃有余地完成了对太平的绘画。

画里的公主骑在一只白象上,公主浅浅含笑,琼萝链舞,婉如仙女。

白象是佛家最尊贵的神物。这是我的小聪明,也是我的大赌注。

故事讲到现在,如果你还只认为我是一个贪财势力,只会用一只毛笔在长安城混饭吃的懦弱书生,呵~我不怪你。

但你应该认同,我是一个很懂得保护自己的人。

适才讲的在公主府的遭遇,每一句都不假,但我还隐瞒了一些事情。

还记得婴花在长安阁楼里对我说的头一句话吗?

她说,她叫连花音。

名字,尤其是一位名门闺秀的名字,在出阁前,绝不会像狗儿与宁海瑈,连姓氏都可以随随便便地更改。

除非,过去的十多年,发生了什么让她的家族不容抗拒的变故,如同唐文渊一族,由本来的乌姓被赐唐姓,或者,是那位姑娘正在接触的某件事情,甚至于即有的身份教她不得不改名换姓,以另一种身份活着。

我不清楚重逢时,婴花是否有心向我透露这个信息,不过在此之前,我已经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这怀疑与那八抬大轿有关,与长安城内气派的大宅有关,与她刻意的隐瞒过去有关。连花音这个名字更是坚定了我查探婴花的决心。

故而在离开长安前,我拜托一位朋友利用他在洛阳的关系,帮我查一查连花音这个人的背景。

至于那位朋友是谁,反正非富即贵,其它的我就不便告诉你了,如今的宁海瑈已经垮了,实在没有必要再牵扯一位无辜之人。

不过那时我的运气相当不错。一个多月后,我顺利等来了朋友的消息。

他按我提供的线索,的确在洛阳查到了一个与婴花的年龄、外貌、经历相似的女人,她的名字正好就叫连花音。

可是,我朋友认为,这位连花音不应当与我有瓜葛,因了我们两个人悬殊的身份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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