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觉得锦心说得是什么稀罕的事,毕竟这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刚好这两个是她们都认识的罢了。
那赵姑娘长得像谁,她一点也不在乎。
宋湘宁拿起自己看了一半的话本子,继续倚在小榻上翻看。
这话本是最近京城里最流行的,故事也极为坎坷,说有一世家子弟,在发妻病逝之后郁郁寡欢,终日茶饭不思,直到有一日见到与发妻模样极为相似的姑娘,不由得动了心,费尽心思将姑娘娶进了门,从此恩爱非常。
然而就在那姑娘怀孕后不久,却突然发现自己只是被丈夫当做亡妻的替身,悲怒交加之下,竟直接带着腹中的孩子离开了。
宋湘宁才看到女主角发现自己是替身的桥段,整个人的心都跟着揪起来,恨不得将那故事里的世家子弟给千刀万剐。
她愤愤地翻过一页,盼着在下一页就能看到女主角收拾包袱离开,可她才扫过两行字,整个人就突然间愣住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
锦心方才说起秦婉若和那位赵姑娘有些相似,她只当做是巧合,可是现在想来,会不会不是巧合?
会不会跟这话本子里写的一样,正是因为那赵姑娘和秦婉若有些相似之处,所以沈诀才会将她养在城南的沈府,让她做自己的外室?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的脑海中又冒出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比如之前,沈诀的确和秦婉若有过传言,只是当时她不愿意相信,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可是现下想来,那传言或许有几分真,如若不然,哥哥又怎么会如此按捺不住,亲自去请了给她和沈诀赐婚的圣旨呢?
难怪昨日在宫宴上,秦婉若的神情那样不好。
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即便是拥有了太子妃这样尊贵的身份,也依旧让人高兴不起来。
宋湘宁皱着眉头,回忆着从前的点点滴滴。
沈诀确实是在科举之时才来到京城的,与秦婉若见面的次数也只有寥寥几次,如果他真的对她有意,大抵就是在南塘镜的那次诗会吧。
当初京城里的流言也的确是在诗会过后才有的。
宋湘宁站起身子,将话本撂到一边,自己走到窗户跟前,望着窗外的景色,长叹了一声。
这一切说到底都只不过是她的猜想,是真是假还未可知。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不管沈诀心里的人是秦婉若还是赵姑娘,总之都不会是她。
她如今待在这里,越发觉得度日如年。
一抹青色的身影闯入宋湘宁的视线,她微微一愣,来不及躲开,就看到他的眼神望过来,随后直直地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沈诀在她面前站定,与她隔着一道窗户,回过身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又转回来好奇地问道:“在看什么?”
宋湘宁仰着脸望他,他身披一件青色的大氅,整个人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之下,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唇角微微勾起,似乎心情不错。
她撑着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去哪里了?”
沈诀闻言,从自己怀中摸出来一个首饰盒递到她手里,道:“和易钧有事相商,所以约在南塘镜见了一面。顺便……给你带了这个。”
宋湘宁伸手接过首饰盒,唇角露出浅浅的一抹笑来。
沈诀这回倒是没有骗她呢,看来只有在和那位赵姑娘见面的时候,他才会费尽心思地想要掩盖自己的行径。
她打开首饰盒,只见里面躺着一只做工精美的玉镯。这镯子通体清透,里面做成了红鱼衔尾的样式,对着阳光转动,还能看到水波纹,当真像是在这镯子里面养了两尾鱼似的。
沈诀看着她面上的表情,语气里透着些许不自然,问道:“怎样,可还喜欢?”
宋湘宁正打量着那镯子,听见此话,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从前他送什么东西,可从来都不会管她喜欢不喜欢。
不过或许也不怪他,以往她总是在看到礼物的下一瞬间就脱口而出一句“我很喜欢”,根本来不及让他有问这句话的机会。
宋湘宁的眼睛没有看他,仍旧打量着那镯子,在余光瞥到他露出一丝失落的表情之后,才柔柔一笑,点了点头,道:“喜欢。”
沈诀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脱口而出道:“那就好。”
他伸手将镯子从她手中拿过来,亲手替她戴上。
宋湘宁的手生的小巧,手腕也较细,往常戴镯子除非是宫里特意为她定做的,否则都会有些大,不过这只镯子倒是刚刚好,甚至比她从宫里带回来的几只还要合适。
沈诀将镯子为她戴好之后,手却没有松开,仍旧攥着她的手腕,手指一点点下移,插进她的指缝里。
宋湘宁心头猛地涌出一抹异样的感觉,她下意识将手抽回来,背在身后,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沈诀被她的动作弄得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将手放下,转过身准备走进屋子里来。
“沈诀!”宋湘宁突然叫住他。
沈诀的脚步顿住,回过头望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宋湘宁本来只是一时冲动,刚想说没什么,可是迎着他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开口将心中所想的话给问了出来:
“如果没有赐婚……你会娶什么样的女子。”
沈诀一愣:“公主何出此言?”
宋湘宁的手背在身后,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那只镯子。
“我只是随口一问,你若是不想说,那便算了。”
她只是想知道,沈诀原本,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
见沈诀沉默不语,她微微垂眸,将手从背后伸出来放到窗框上,准备将窗户合上,谁知沈诀却突然从窗外将手伸进来,攥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