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折夜这个人,很可怕。
明明长得和江折容一模一样,却给她迥然不同的感觉。双生兄弟,两两相比,仿佛善恶两极,一个是傻白甜,一个则活脱脱是弟控的阎王爷。
无法想象,两年后,原主怎么会受到江折夜的诱惑,还想和他生孩子的。
莫非到那个时候,因为所图不轨,江折夜对原主伪装出了另一副温柔的面孔?
可是,现在,她提前碰到江折夜,岂不是等于提早识破了他日后可能会有的面具?
那两年后的那段剧情怎么进行下去?
桑洱的脑海有一丝浑噩,视线转向了脚边,看见了那个彩色的木头面具。刚才掉落在地,已经砸出一条裂缝了。她随手捡起了它。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了一阵稍显急促的脚步声。
“桑桑,原来你在这里!”
来的人正是负着银剑的江折容,他匆匆走进巷子,看到了她,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嘴角微微一扬:“街上的人太多了,我刚才一回头就发现你不见了,你等很久了吧,我……”
余下的话语,却突然消了音。
因为桑洱此刻的模样,终于清晰地映在了他的眼里。
小妖怪缩着肩,蹲坐在阴暗的墙边。发髻散乱,脖子有红印。两只手腕,更是有数道触目惊心的指印,能让人想象出她被人掐着手腕、禁锢着动作的情景。
“……”江折容走上前来,在桑洱面前蹲下,目光有点僵硬:“桑桑,有人欺负你了?”
桑洱的手腕还酸疼着,在这一瞬间,一种非常强烈的告状冲动涌上了她的心头。
但稍微一想,桑洱又冷静下来了。
私自藏匿妖邪,本来就是违背江家家规的事。这就暂且不提了。
更重要的是,江折夜可是江折容血浓于水的哥哥。按侍女的说法,他还对江折容有救命之恩。
如果她找江折容告状,不管他信不信她的话,他也肯定不会为了一只才相处了几天的小妖怪,而去质问他的哥哥。
于理于情,都算了吧。
于是,桑洱没做声。
江折容眉头紧拧,视线在她的脖子红印上掠过,无意间发现,她的耳朵后面,竟也有数道细细的红色划痕,不知道是被什么粗糙的东西刮伤的。再用力一点,或许就要冒出小血珠了。
桑洱正盯着鞋尖。忽然,感觉到耳垂一凉。她怔了下,抬眸看了过去。
对上了她的眼,江折容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不妥,抿唇,收回了那只触碰了她耳朵的手,沉声问:“是谁把你的耳朵弄成这样的?”
桑洱被他问得没办法,只好指了指旁边的面具:“不是被谁弄的,是摘面具的时候,被这个面具刮的。”
“那你的脖子和手腕呢?”
“……”
“也罢,先回去吧。”见桑洱始终不答,江折容的语气冷了几分:“你要是不说,或是不认得那个人,我就自己去查了。”
桑洱没料到他还有这招。而且,她忽然想到,一味保持缄默,似乎也不太好。因为江折夜刚刚才警告过她别接近江折容,她还是提前和江折容通个气比较好。
江折容已经站了起来。桑洱连忙抬手,拉住了少年的衣服:“等一等,好吧,我说了。欺负我的人,就是你哥哥。”
江折容步伐一停,错愕道:“什么?”
“我刚才到处在找你,不小心把你哥哥的背影认成你了。他估计把我当成了坏妖怪,警告了我几句,不让我再见你。我已经答应了。”桑洱揉着手腕,无奈地说出了真相,因为不想让人觉得她在挑拨离间,就不情不愿地补充了两句:“不过,站在你哥哥的立场,我也能理解。他只是担心你被坏妖怪骗了吧。”
“……”江折容背着光,情绪不明,轻声问:“答应了什么?再也不见我吗?”
“说什么呢?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刚才只是迫于形势,我才这样说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嘛。”桑洱笑了起来:“大不了以后见到也不告诉他呗。”
其实细想下来,以后应该也不用偷偷见面。
只要剧情不扭曲,两年后,她就会跟着江折夜回来了。到那时,江折容是不是还要叫她一声嫂子来着?
桑洱:“……”
从江折容现在的性格来推断,两年后,对于自己的哥哥要挖走她的妖丹的事,他应该是不知情的吧。
听了桑洱否认的话,江折容的神色微微一缓。
他蹲了下来,目光落在桑洱的手腕上,半晌,歉疚地低声说:“对不起,桑桑,我带你出来,却没有护好你。还有,我兄长他……”
“你不要自责,人那么多,我们走散是很正常的。欺负我的人也不是你,一码归一码,我不会迁怒于你的。”桑洱摆了摆手:“再说了,讨厌妖怪的人基本都是这种喊打喊杀的态度,你哥哥的反应也没什么特别的。”
江折容只好说:“那我们先回去吧,我给你敷药,这些印子很快就能消了。”
一想到那尊活阎王,桑洱就有点儿想打退堂鼓了:“慢着,不如我还是另外找个地方住吧?万一你哥哥看到我了,怕是不太好。”
江折容认真地说:“你们之间,应该是发生了一些误会。这次有我在,他伤不了你的。”
桑洱默默无语,心想:少年,你真是想得太简单了。
江折夜要是发现她黏了上来,当然不会当着他弟弟的面对她做些什么。等她和江折容分开、离开了对方的视线范围,可就很难说了。
不过,等进了观宁宗,她就回到伶舟的身边了。
江折夜不是伶舟的对手。伶舟虽然不喜欢她,性格却相当好斗,断没有被人找麻烦却不还手的道理。跟着伶舟,她根本就不用怕。
“那好吧,我之后就变成原形,寸步不离地跟在你身边。”桑洱掀起眼皮,小声说:“对了,小道长,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