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书房门关上,晏景舟迈步走到罗汉床的另一边坐下,将刚刚沏好的茶倒出两杯,又将其中一杯端给晏宏宇,温声道:“爹,听说爹喜欢碧螺春,这是儿子方才沏的茶,您尝尝看味道如何。”
面对忽然间懂得尊敬长辈,态度温和有礼的长子,晏宏宇感觉十分不真实,想到长子以前闯了祸之后,想要自己为他收拾烂摊子时,也是这般乖巧懂事,眉心就突突直跳,连茶都沏好了等自己,肯定不是一般的烂摊子。
大概是烂摊子收拾得多了,晏宏宇早已麻木,深吸一口气心情就平复了一半,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唇齿间茶香四溢,这沏茶功夫倒是不错,但他现在无心品尝好茶,只抿了一口就放下茶杯,面色不虞地问:“说吧,这次又闯了什么祸?”
晏景舟知道他在心里骂自己,面色不改、不紧不慢地说道:“爹误会儿子了,儿子是来跟爹探讨学问的,若是爹不愿意,那儿子陪爹下一盘棋,您看如何?儿子还从来没有跟爹下过棋。”
晏宏宇听后怔愣,看着长子感到一阵陌生,长子中举后是收敛了许多,可跟自己说话的态度从未试过这般好,早上长子说他们夫妻被亲家训了一顿,难不成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想要改正?
这么想着,他想到自己这个亲爹教育了十八年,都没见长子有改变,别人训了一顿却变了个人,他的心就有些不舒服,自己的儿子不听自己的话,却听别人的话,怎么都感觉像是养了只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
他深吸一口气,道:“你吃错药了?”
“爹,您怎么这样说我?”晏景舟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颇为受伤道,“听说二弟在学问上有不懂的地方,您都会提点一二,怎么到了儿子这里,爹就这般态度?”
晏宏宇冷冷一哼,语气不悦:“为父为何这态度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倒是会说人话了?以前干什么去了?”
“岳父训了儿子一顿,儿子反思了几天,发现以前那样对爹着实不对,以后会注意的,只要爹莫要扯上晏夫人,儿子是不会管她叫娘的。”
晏景舟寻了个恰当的借口,见他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沉了下来,又继续道:“当然,在外人面前,儿子还是会喊她母亲,只是在家里为了家庭和睦,也希望爹放过儿子。爹觉得儿子误会了她,那就交给时间来证明,若将来儿子发现自己真误会了她,就向她负荆请罪,您觉得如何?”
晏宏宇脸色难看得紧,听到最后,脸色稍有缓和,想起妻子的话,或许等长子发现那是误会,母子关系就会缓和,现在越是逼他,他就越是叛逆,就像今天早上那样说话尖刻,出口伤人。
权衡了下利弊关系,晏宏宇抬头看长子,长子仍是面色温和的模样,眼眸里带着几分期盼,又思量再三最终点了点头:“暂且依你说的办,若是有一天发现误会了你母亲,你得马上向她请罪。”
对于这个答案,晏景舟并不感到意外,父亲的性子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能有个办法暂且使吵闹的家庭平静下来,最终会答应的,遂应了声“好”,眼底飞快闪过一抹阴谋得逞的精光,嘴角缓缓上扬:“爹,不如我们边下棋便探讨学问?”
晏宏宇瞧着懂事了那么多的长子,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沉浸在长子终于长进不少的喜悦之中,他暂且不想这些糟心事,点头应下长子的请求。
晏景舟动作麻利地收拾好罗汉床中间的小茶几,然后到一旁取了棋盘和棋子过来,摆在小茶几上,与自家那心瞎的爹边下棋边探讨学问,等这盘棋下完,他想要做的事也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