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越宁冷得舌头都有些捋不直,身上更是被冻得仿佛结了层霜,他抢在苏熠发飙之前率先倒打一耙,说:你、你、你看看你我、我刚刚就是想试试你会不会主动跟上来没、没想到你还真的没跟着啊?
苏熠看了肖越宁一眼,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但身上的寒气却也没有收回,显然是对于他的说法不够满意,等着更进一步的解释。
肖越宁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结冰了,他的脸被冻得五官都在颤抖,眉毛上结了白霜,却不得不努力的摆出深情又无奈的表情,冷得牙齿打架:现在想想还、还是你住在我心里的时候最安心,起起码不不用担心一个扭头你就不见、见了以后你、一定要离我再近一些,这、这样我才能一回头就、就能看到你
一边哆嗦一边表白,肖越宁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非常扭曲和滑稽。
苏熠在听了他的话后,歪头探究似的盯着他看,过了好一会儿,他身上不断外放的阴气才终于缓缓的收了回去,显然是已经把对方的话听进去了。
解除了冰冻效果之后,肖越宁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不敢再吭声,老老实实的任由苏熠抓着自己的手,继续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很快,肖越宁就在村子的最外围,找到了一间空房子。
这个村子里别的没有,因为连年降低的新生儿出生率和孩童不断夭折的关系,人口越来越少,空房子却越来越多。
推开破败的房门,肖越宁走进去后,鼻子呼吸间闻到的尽是许久未打扫的灰尘气味。入目的房梁和屋角,到处结着一张又一张的蜘蛛网。
房子里但凡有用的东西都已经被人搬空了,只剩下屋里几张没人要的破椅子,并着一个漆黑又落了厚厚一层灰尘的瘸腿方桌。
这地方实在不太干净,但肖越宁此刻却没办法讲究太多。更何况他刚刚才在泥地里又是打滚又是挖坟的,衣服上早就沾满了泥水,比起这间满是屋子还不如,也没什么嫌弃的余地。
肖越宁走进屋内,把背上背包里的干净衣物拿了出来,然后就开始脱起了衣服,不过才刚把外套脱下来,他就感觉到了不对
这背后的目光未免也太灼热了吧?都快把他的背给烧出两个窟窿来了。
肖越宁有些尴尬的转过身,看向站在门口的苏熠。苏熠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望着他,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人的眼神有些闪烁。
肖越宁:你,要看着我换衣服吗?
苏熠:
苏熠身形一微,人已经消失在了屋内,出现在院外。
肖越宁感觉自己的体温正在快速流失,他抓紧时间快速的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下来,穿上干净温暖的衣物后,总算不是那么冷了。
把脏衣物随手塞进背包准备带回去洗,肖越宁从背包内置的防潮袋里摸出手机。虽然这一晚上淋了大半宿的雨,但手机却还一直保护得好好的,电量也挺足。
看看时间,现在居然已经是凌晨五点钟,天都快亮了。
现在这个时间能找到回市区的车吗?肖越宁一边想着,一边背着包出门。
苏熠见他出来,在院内回过头来。他面容冷白,神情疏离,但目光在看到肖越宁的时候却会不由自主的缓和下来。
肖越宁认命的走过去,走吧,这边的事情也结束了,我们回去。
苏熠当然不会有意见,跟着他一起出了村子,顺着来时的路往国道走去。
下过雨的马路两旁有着浓重的雾气,空气中仿佛也带着某种阴冷的湿气,虽然已经是凌晨,但阴暗的天光却仍旧暗沉沉的。
肖越宁用手机查了查会经过阴魂镇去往B市的公交车,发现最早的一辆也要等到早上七点,距离现在的时间还早的很。
原本以为要蹲在路边等上一个多小时,结果肖越宁才刚放下手机,就运气爆棚的发展一辆空出租车正从马路另一头驶来。
肖越宁见了,连忙伸手拦车。
出租车缓缓在他面前停下,一个中年男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他仿佛看不到苏熠,眼睛就只打量着肖越宁,略有些犹豫地问:这么早,你去哪边?
肖越宁听他说话带着些许的口音,神情间还有些防备,猜测应该是听说过阴魂镇传言的本地司机。
他连忙说:叔,我要回B市,急着赶高铁呢,您送我过去呗?
司机:你不是本地人?
肖越宁:不是啊,我就是来这里玩的驴友,在这附近的村子上住了两天,今天赶着回家呢。
司机扭头看了看阴魂镇的方向,又上下打量着肖越宁,表情犹豫的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道:行啊,你上来吧!我方才刚好送了一个夜间下火车的年轻后生回家,没想到回程就遇到了你。你也是赶巧了,我们这边的巴士不准时的,经常晚点,你要等公交指不定要等到八点多才能看到一辆。
肖越宁听司机愿意拉自己,连忙回头,想要招呼苏熠上车,然而身后空空如也,苏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肖越宁觉得他应该是钻回自己心脏了,心中不由窃喜。
他拉开出租车后车门打算坐进去,结果门刚一打开,他就看到苏熠居然已经稳稳的坐在了靠里的位置上,见他望过来,还冲他微微翘起一边的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肖越宁:
他默不作声的在苏熠旁边坐下,然后抬头悄悄看了看前排的司机,却见司机脸色如常,根本没发现自己的车内多了一个人。
前排的司机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在旁敲侧击的询问肖越宁这两天在阴魂镇的经历。
这人明显对传说中的鬼村相当好奇,他见苏熠在这可怕地方住了整整两个晚上还活蹦乱跳的,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打听一下。
肖越宁没有跟他多说别的,只说这两天过得挺开心,每天爬爬山,吃吃老乡们做的农家菜,觉得挺有意思的。
司机见什么都没探听到,有些索然无味,又敷衍的和肖越宁说了两句后,就闭上嘴巴专心致志的开起车了。
见司机终于闭嘴了,肖越宁也暗自松了口气,有些疲惫的把自己自己靠在座椅上,开始闭目养神。
结果刚眯了没两秒钟,一只冰冷的手从旁边伸过来,又一次握紧了他放在膝头的手掌。
肖越宁被那只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激了一下,连忙睁开眼睛向身边的苏熠看去。
苏熠见他看来,没有作声,只是静静的回望他。肖越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最终还是没敢把它甩下来,而是任由对方抓着。
天色阴沉的厉害,预计再晚些又会有一场大雨。
汽车开在黑沉沉的路面上,四周除了车灯照出的亮光,再无其他。
肖越宁被苏熠冰冷的手给冻醒之后也没了睡意,他把脸转向窗外,隔着玻璃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