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好似与以前不同了?”清茴自顾自话。星檀道,“开了用过一回了,可不值那么多钱了。”
“老参是用来吊命的,哪儿用得上?”清茴还有几分不可置信,目光方落在一旁的玉犀膏上。揭开来闻了一闻,果真参香浓郁,“那便该是这个了。”
“什么?”星檀边看着手中的天山雪景图,边随意答着话。
“这玉犀膏似是新作的。人参磨粉伴着桂圆肉里,水中落白糯米,隔水蒸过百回,祛了燥热,方入罐的。女子小产用来养血,是极好的。”
星檀的目光却正落在那天山雪景图中,两只纷飞的雀鸟上。听得清茴的话,轻声道:“只可惜,迟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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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周朔的洗尘宴,阿兄设在了迎客轩。午时,清茴道是文家还有事,便先行回了。只由得丘禾陪着星檀,来了迎客轩。
厢房早就设好了,星檀被掌柜领着,将将行至门前,便已听得其中传来的谈笑之声。
掌柜的推开来房门,将她送了进去。除了阿兄和嫂嫂,坐在桌前的夫妇,便是周朔和周夫人小林氏了。
周朔并未见过星檀,只将将听陆世子提起,想他日后好好关照这位表妹。见人进来福礼,方也起身回礼道,“该是世子爷的表妹,周某见过。”
星檀笑着,却见得一旁小林氏面色惊讶,直拉了拉自家夫君的衣袖,想要提点什么,却又不好当众言说。
星檀落了座,方与小林氏也招呼了声。“嘉柔,好久不见了。”
周朔不明,方看向自家夫人,“你们认识?”
小林氏倒有些说不顺话了,“是、是…”
“是认识的。”星檀接了话去。大婚前,她将将回到京城,林家女儿们便尝来走动。自然知道她便是早已葬入皇陵的温惠皇后。
小林氏这才反应得及,笑与周朔道,“以前,在京都城里有过几面之缘。”
星檀见气氛有些怪异,方忙着缓和缓和。“不止几面之缘,儿时还一道儿往宝相寺中祈过福,嘉柔忘记了。”
小林氏方接了话去,“是。”
周朔道:“认识便好,日后在西凉,夫人也好有个伴儿了。”
星檀微微颔首。阿兄方笑道,“还得劳烦周大人多多照料舍妹才是。”
阿兄作东,桌上十余样,自点的都是这迎客轩中拿手的好菜。松子鱼,柠酸鸭,菱角汤,都是江南来的好食材。
星檀难得好胃口,谈笑之间,却听得身后屋门被人推开。掌柜的声音从后传来,“太守大人,还有客到。”
星檀这才回眸过去,却见来人一身青白长衫,却是那日他亲自来送鲜花饼的打扮。比之平日里的威武,多了几分斯文。
众人心照不宣,却等得掌柜的退了出去,方齐齐起来要作了跪礼。星檀自也跟着,退去嫂嫂身边。却听他开口免了众人的礼数。
看来这周大人的洗尘宴,皇帝亦是有份儿的。星檀心中并无太大波澜,只与众人一道儿,等着皇帝上座。
皇帝却只行来她身旁的位置落座下来。
阿兄还要正要上前去请,却被皇帝抬手扶开,“今日与周朔洗尘,自然他是主位。你们便不必见外了。”
众人一同陪着入座,星檀自也不好例外,方将自己安置在了他身旁。皇帝问了几声周朔的话,多是沿途可还顺利,初看西凉城,可觉与京都不同云云。罢了,方又抬筷夹了快脆皮烧鸭落来她碗里。
“你爱吃的,多用些。”
她没多执拗。左右也只最后几回能相见了,与人三分薄面也无妨。未用起那烤鸭,她方夹了一块酱牛展送去他碗里。这满桌的江南菜,也就这一样儿是他爱吃的了。
“大人也多用些。”
皇帝动作似怔了怔,却与她道了声“多谢”。却也未去动那块儿牛肉。
周朔还在一旁,与世子爷款款而谈,不时有几句话请向皇帝,气氛虽是融洽,可依旧能感觉出来其中微妙的君臣礼数。
小林氏却看得几分心惊,她也是今日方知道,温惠皇后仍在世上,可看来皇帝陛下早已知道了。而对面二人,虽相互夹了菜,却又不相言语,冷如陌路之人。而她那好夫君,还不知趣儿地冒出来一句。
“顾姑娘与陛下,在京城可是也见过?”
小林氏忙笑着打了圆场,“儿时,我与表小姐玩儿在一处的时候,该是见过几回宣王殿下的。”
凌烨借着机会,看了看身旁的人。“是。头回见姑娘,姑娘脚上受了伤,还在秋千上荡。便想着,是个胆儿肥的丫头。”
“……”星檀也不甘示弱,“头回见陛下,陛下便不愿开口说话,便就知道是个闷葫芦。”
周朔愣了一愣,敢说今上是个闷葫芦,果真是个胆儿肥的。
小林氏也是一惊,可扫了一眼皇帝的面色,却满眼都是温情。忙捂了自己的嘴,险些笑了出来。
陆清煦关心则乱,忧心妹妹这话被某位记了仇,忙咳嗽两声,与她舀了一勺汤来。“羊汤暖胃的,你好生吃饭。”
凌烨则顺势接了话去,“于身子好的,日后要多吃些。那些甜食儿,只作调剂调剂。”
星檀未抬眸,只持起汤匙,舀起汤来,“便不劳您费心了。”
“……”不费心,他倒是也想。只是念着她已成了习惯了,日后真要改掉许是不容易。
话头儿被陆清煦接了去,“周大人初来乍到,一会儿用完膳,陆某带你和夫人在西凉城里走走,也好早日熟悉。”
周朔应了声儿。嫂嫂林氏却道,要回府打点家务了。星檀本想与嫂嫂一道儿走,却被阿兄留了下来,“你也正好,与周夫人叙叙旧。”
客人当前,星檀不好言拒,只好应了下来。
从迎客轩中出来,阿兄和周大人却已随皇帝行去了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