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月的心里咯噔一下。
若是大厨房只有她的人和姜婼棠的人,她自是怎么说就怎么算,可眼下,这大厨房内外竟聚集了数十个丫鬟、婆子。
萧云月能够看得出来,姜婼棠一定是故意要让她难做的。
姜婼棠举步跨过了门槛,缓步走到了萧云月的面前:“这两日,咱们王府里可都已经传开了新夫人心底纯善,怎么会留这样一个心肠歹毒之人在身边,早些发现也好,以免日后被她利用,反而对你的名声不好。”
萧云月心里恨极了,她恨不能将姜婼棠撕成碎片。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萧云月明面上还要摆出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
她很为难,却又无可奈何,却将满心的恨意都转嫁到了姜婼棠的身上。
姜婼棠却似古井无波,脸上始终带着浅浅淡淡的笑,等着看萧云月如何处置。
孙婆子膝行至萧云月的身边,双手抓住了她的裙裾,她泛着泪光的眼睛紧紧盯着萧云月,满是眷恋与不舍。
最终,她像是做了天大的决定似的,一字一顿地说道:“夫人,是老奴见夫人被她欺负,心有不甘,想要替夫人出口气,一切都是我的错,夫人千万不能因为老奴是您的奶娘就轻纵了老奴。”
萧云月刚刚嫁进了诏王府,她陪嫁的奶娘就做出如此不堪的事,这会子,大厨房里不少下人,若是被传了出去,她在王爷的面前要如何自处?往后要怎么调教下人?
她沉吟了半晌,仍是不愿做出决定。
即便魏诏不待见姜婼棠,好歹婚后也是衣食无缺的,可萧云月却是个冷心冷情,一门心思想要了自己性命的人。
她双眸清亮地看着萧云月,脸上的笑容明媚的好似正午的太阳:“倘若你决定不下,不如,咱们到王爷的面前分说分说?请王爷给你拿个主意。”
萧云月攥紧了拳头,恨不能当即撕了姜婼棠。
新婚之夜已是十分不顺,若是因为这点子小事,再闹到王爷的跟前,只怕……
“夫人……您快决定吧!”
孙婆子见萧云月为难不下,用力地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赶快下决心。
萧云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来:“孙妈妈不尊王妃,将她逐出王府,永世不得踏入王府半步。”
就这么简单?
姜婼棠心中冷笑,暗忖道:“那不能够!”
“孙妈妈既是陪嫁,那身契就应是在咱们王府,她做出了此等恶毒之事,那就应该按照咱们王府的规矩来办。”姜婼棠微笑着补上了这么一句。
萧云月闻言,身形猛地一晃,忙不低地扶住了素梅、素菊的手。
她凑到了姜婼棠的面前,咬牙切齿地道:“姜婼棠,你到底想要如何?你可别逼我……”
“逼你如何?”姜婼棠笑了笑。
自个儿这么做,可就是在逼她呀。
若是能够这么简单了事,那她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心思。
姜婼棠哂笑,侧目瞥了一眼身后的折柳:“新夫人初掌王府,想来是不懂咱们诏王府的规矩,折柳,你来给新夫人讲解讲解,谋害王妃是个什么罪名。”
折柳迈步上前,高声背诵诏王府府规:“顶撞主子应口塞核桃,打断双腿驱逐出府,若是谋害主子,理应杖杀。”
杖杀二字涌入了萧云月的耳廓之中,险些让她直接昏死过去。
她恶狠狠地剜了姜婼棠一眼,颀长的指甲用力地扣进了素梅、素菊的手背中:“姜婼棠,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若肯放过孙妈妈,我便既往不咎,当昨日之事没有发生过,如若不然……”
姜婼棠听了萧云月的话,不禁想笑。
得饶人处且饶人。
也亏得萧云月能够说得出口。
自己与她无冤无仇,她却要用三日断肠草害自己,若非自己正好需要三日断肠草来解毒,恐怕,这会儿她已经到奈何桥上喝孟婆汤了。
现在,萧云月身边的奶娘又想要她的性命,她竟然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何道理,难不成,真当她还是那个人人可欺的诏王妃吗?!
姜婼棠缓抬纤手,轻轻地扶了扶发髻上步摇的流苏,阳光下,步摇光芒闪耀,深深地刺痛了萧云月的眼睛。
她微微一笑,朱唇轻启,一字一顿地说道:“本王妃要依王府规制处置。”
说着,姜婼棠一撩裙摆,她的笑容刚刚还让人如沐春风,顷刻间却变得寒冷如冬,夹着深寒的料峭掠过所有人,她朝着身后聚集的丫鬟、婆子们吩咐道:“按照王府府规,将孙妈妈口塞核桃,打断她的双腿,逐出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