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说没事,那一定是有事。
世子爷攥住她的手,刚想解释补救两句,就被她挣脱出来,“不早了,明日还要给你收拾行李,先歇下吧。”
这冷清清的语调听得他胸口微闷,但知道是自己做错了,只好自个儿吃下苦果。
晚间两人躺在榻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的全是刚才樱樱的冷淡,终于忍不住悄悄伸出手去试探。
然而刚环上她的纤腰,就被她轻轻推开,“我身子不舒服,算了吧。”
……
第二日世子爷下值回府,不出所料,樱樱并未向往常那样候在院中等着迎接他。
见到卧房中衣柜都打开,到处堆满包袱,侍女们正在替他收捡行装,他转身往祖母的院子而去。
陆老夫人一见孙媳妇整晚待在自己这里,就知道她还恼着孙子。毕竟是新婚夫妻,骤然得知要分开一年半载,心中必然觉得委屈不舍。
何况孙子犯浑,起先竟连半句都没跟她商量,樱樱还是在饭桌上才知道这个消息!
“祖母!”
世子爷掀帘子匆匆进来,果然瞧见樱樱正跪坐在榻上,祖孙两人相对而坐,各手执一黑一白棋子对弈。
他只能眼巴巴在一边等着,觉得自己好像个受气小媳妇,她俩才是真祖孙。
好容易下完了一盘棋,老夫人扔掉手中棋子,看着在旁候了好半天的孙子,才慢悠悠道:“你又怎么了?”
“来瞧瞧您。”他虽这么说,眼神却直往樱樱那边看,只是往日必然羞羞答答的小娘子,此时眼里只当看不见他。
老太太冷哼一声,“瞧过了就回去,明日你还要出远门,省得耽误了你。”
“不是……”世子爷头一回知道什么叫有苦说不出,满嘴想解释的话都不知如何开口。
“祖母,我先回去替夫君收拾行李了,就不打扰您了。”在旁沉默了许久的樱樱突然开口道。
“好孩子,去吧去吧。”陆老夫人一改方才对着亲孙子冷嘲热讽的态度,对她温柔可亲。
也不怪她如此偏心,别家新媳妇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少不得要跟夫君哭闹一番,性子烈些的,还有可能得吵起来。可是樱樱不哭不闹的,还替三郎收拾行装,叫人怎么看怎么心疼。
自己早在大婚第二日就吩咐过,小夫妻一人是个锯嘴葫芦什么也不说,一人又是心思敏感,相处起来难免磕磕绊绊。如今看起来,樱樱成熟稳重了不少,只有他们家老三是个不懂心疼人的愣头青。
陆云渡简直不敢相信那声“夫君”,直到被她牵着手走出院子,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樱樱当真消气了?
两人回到房中,侍女仿佛见着救星般迎了上来,“少夫人,您看这些衣裳要带去吗?”
“塞北天冷,这些单薄的就别带了,带了反而累赘。把今早晒的那些棉衣大氅多收些,压在箱底,记得多放些香囊驱虫,省得走两个月受潮了。”
世子爷听她这样事无巨细地吩咐侍女,心底反而更是愧疚,待到侍女都退下去了,他才伸手想把她揽入怀中,“妹妹……”
然而樱樱一双盈盈妙目盯着他,轻启红唇道:“我也要去塞北。”
“不行!”世子爷想也不想就反对道。塞北是什么地方?多少朝廷官员大老爷们的都不肯去,她一个从小长在江南,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娇滴滴小娘子,去那等苦寒之地,岂不是受罪!
听他这样一口回绝,樱樱也不说话,只低头整理自己的行装。
世子爷见状,连忙上来拉她的手,“你听我说,漠北不比金陵也不比山阴,整日都是吃糠咽菜,你过去就是受苦的。”
“祖母刚才跟我说,夫妻就要同甘共苦,相互扶持。”
“祖母让你跟着我去?我这就去跟祖母说。”他只当是祖母劝说樱樱跟着去照顾自己,想也不想就要起身前去找祖母,让她收回成命。
“等着!”樱樱终于忍不住,伸手攥住他衣衫一角。
“祖母这话是说,让我们互相理解。”
世子爷一双沉沉黑眸看着她,不明白她跟着自己去塞北受苦和夫妻互相理解之间有什么关系。
樱樱伸出指尖在他额上狠狠一点,“我起先怎么跟你说的,我不想你去塞北,你明明答应得好好的,结果转头就忘了,可见根本就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不是,君命难违……”
“我是那等不讲道理的人吗?是,我的确想夫君整日陪着我,舍不得同夫君分开。然而夫君是去巡视边防,保家卫国,我难道会拦着夫君不让夫君去履行公职吗?”
“我气的是你不管有什么事,都从来不肯和我商量!调令早就下达了,要不是父亲多问了一句,我都不知道夫君明日就要启程离家了!我明明是你的妻子,却还是最后一个知道!”
她说到这里,两日来的委屈与心酸,全部化成晶莹泪珠,顺着雪腮落下。
自从成亲以来,即使两人之间偶有小打小闹,也是一会儿又亲亲热热了,这还是樱樱头一回这样生气。
见她两眼微红,仿佛杜鹃啼血,世子爷深刻领悟到自己的错误,忙把人搂到怀中,“都是我的错,你是我夫人,我不该不把你的话放在心上,全是我犯浑。”
说着,他竟拿起樱樱的手往他面上挥去,“夫人只管打我,叫我长记性往后不敢再犯。”
樱樱哪里见过他这样,终于破涕为笑,扭着身子想把手抽出来,“谁要打你,我才懒得理你!”
“打吧打吧,往后可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陆云渡说着,伸手揽住她的腰欺身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