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里吧嗦地连陆骐都看不下去了,小姑娘推着自家大哥:“走走走,大哥,外头宴席上可是在等着你去敬酒呢,你再磨蹭回头爹爹要生气了。你放心,我会陪着大嫂,不会叫她觉着闷的。”
陆骥走后,方采蘩立马让阿巧给自己卸下头上那些繁琐的首饰,头发也从新梳了个简单清爽的,斜斜地插了两只当初定亲时候陆家送的玉簪子了事。
陆家的婆子和张婆子一道端来了热饭热菜,方采蘩拉着陆骐一道吃,姑嫂两个吃完又歪在炕上说着悄悄话。陆骐捡起原先被陆骥挑落在炕上的红盖头,指着上面的鸳鸯道:“这眼睛都像是绣活了一般,瞧着应该不是大嫂的手艺,恐怕是采菱姐姐帮你绣的吧。”
方采蘩一指头戳在小姑子的脑门上:“这人精子,居然瞧出来了。哎呀,连你都瞒不过,别说婆婆了。”陆骐嘻嘻笑道:“大嫂大可不必担心,我娘自己那手稀烂的针线女红,哪里好意思挑你的刺。”
方采蘩又问陆骐,上次方采菱交代给她的针线任务可完成了。陆骐缩了缩脖子:“还没,我连荷包都不能让采菱姐姐满意,更何况枕套。修了一朵牡丹花儿,连我自己都不大满意,叫采菱姐姐看到了肯定又要说我笨。”
方采蘩笑:“菱姐儿惯爱吹毛求疵,你别按她的高标准要求自己,不是每个人都有她那种天分的。其实我觉着你上次做那年年有余的荷包就已然不错了。”
陆骐惊道:“大嫂怎么知道我做了这个荷包?”方采蘩笑:“我上个月去远哥儿院子,在他书桌上瞧见了,问他,他告诉我说是你过年时候送给他的。”
“呃,这不娘之前我都给她做了两个了,大哥又有你给他做。爹爹莫叔叔和二哥都不爱佩戴这东西,我练手做的总不能就这么放着,就给了方志远一个,横竖他不会嫌弃。因为怕采菱姐姐再次笑话我这么丑的东西也好意思送人,就让方志远在家里别戴,去了学里才挂上。”陆骐神色忸怩地解释。
方采蘩笑着表示理解,告诫小姑子像她这种官宦人家的姑娘,不用靠着针线女红挣钱,不必要过高地要求自己,有那时间还不如看看书,陆骐觉着深得我心,连连点头赞同。姑嫂两个相谈甚欢,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天黑了,估摸着那边的喜宴很快就要散了,陆骐知机地告辞走了。方采蘩洗漱完毕,换下了外头的吉服,然后在书架上找了一本游记边翻看着边等着陆骥回来。
宴席散了,送走了宾客,陆骥回了新房。方采蘩见他脸色有些红,担心他喝多了,打算喊人去给他准备醒酒汤。陆骥却摆手说不用,说自己根本没醉。方采蘩见他眼神清亮说话思路清晰,确实是没喝醉就罢了,只是喊人打来热水。
陆骥从小就没下人伺候,此后去了军营更是什么都靠自己,养成了不喜欢不相干的人在身边的习惯。婆子将热水准备好后,陆骥一挥手让大家都下去,说新房不用人伺候,外头也不要人值夜,大家只管安心去歇着。陆家的下人是知道自家少主子脾性的,顷刻间都退了出去。
阿巧阿喜也低头往外走,张婆子犹豫了一下,走到方采蘩身边,贴在她耳朵边说了句话,又指了指衣柜。方采蘩脸色僵硬着点了点头,张婆子才放心地走了出去,并随手关上了新房的门。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走越远,陆骥嗖地飘过去将房门栓上,然后飘回来,一把抱住方采蘩,本想在她脸上狠狠亲上两口,想了想又忍住了。自己虽然没醉,可到底是满嘴的酒气,别熏着了新娘子。
可他双手却舍不得放开,上下打量着新娘子,笑道:“还是这样的蘩姐儿瞧着舒服,往后那些什么粉儿呀胭脂啊都不要用了。你又不是那种长得丑的,需要靠那个扮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样的你才是最好看的。”
方采蘩其实对接下来就要发生的事情很害怕,为了掩饰这种紧张,她做出嫌恶地样子扇着手道:“知道了,我本来就不喜欢用那些东西。你这家伙,满嘴的酒气,晕死人了,还不赶紧去洗漱!那个,衣裳我都给你准备在那里了。”
“是,小的谨遵娘子指令,这就去洗漱。”陆骥嬉笑着说完之后,冲入后面的耳房。”洗漱回来之后的陆骥外头的衣裳都换下了,里头穿的是方采蘩原先给他放在耳房的茜色中衣。
新郎官自己平日里穿的都是月白色,素色之类浅色的中衣,平生头一回穿上这种红色系的中衣,真是浑身不自在。见方采蘩盯着自己看,陆骥忍不住抱怨道:“蘩姐儿,你怎么给我准备了这种颜色的衣裳,怎么看怎么古怪。这种衣裳你自己穿着也就罢了,怎么非要让我和你穿得一样。”
这中衣是方采蘩特地为今晚精心准备的,没想到却被新郎官给嫌弃了,方采蘩只能暗自感叹和没有情侣衫概念的古人沟通就是困难。她一边暗自吐槽一边道:“你不喜欢的话那就别穿,换上你自己那些旧的好了。”
陆骥见新婚妻子似乎有些不高兴,忙一把抱住她道:“我只是觉着有些奇怪而已,可没有不喜欢。就冲它是你亲手做给我的,我就喜欢。何况今日是咱们大喜之日,本就该穿得喜庆些不是。天不早了,咱们歇了吧。”
“哪里,还,还早着呢。”方采蘩咽了口口水,磕磕巴巴地道。陆骥却将她拦腰抱起往新床上一丢,跟着覆了上去,吻住她的嘴唇,含含糊糊地道:“*一刻值千金,娘子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你家夫君我可是很急了。”
“呃,咯着我了……有些痛,快……放开我啊……得把这些枣子……花生全弄掉……”方采蘩皱眉喊着。
该死,怎么把这些鬼东西给忘记了!陆骥懊恼地翻身,然后拉着方采蘩起身,两个人一起将床上的那些劳什子都抖干净。然后陆骥迫不及待地要拉方采蘩躺下。
“等等,还有样东西得先放好!”方采蘩红着脸推开陆骥。“还要做什么呀!”陆骥明显有些不耐烦了。方采蘩却不搭理他,走到衣柜前取出一个匣子,打开匣子后取出一块白帕子,然后将其小心翼翼地铺在床上。
☆、第93章 敬茶
“好好地你铺这东西做什么?”陆骥不解地看着方采蘩。方采蘩满头黑线,瓮声瓮气地道:“啰嗦什么,依照指令行事而已,大人叫这么做,我就这么做!”
蘩姐儿这是生气还是害羞,怎么神色那么古怪,捉摸不定的陆骥决定不多嘴了,直接行动。他猿臂轻舒再次将新娘子捞上来,作势去脱她穿在外头的棉袄,嘴里道:“都要歇着了,还穿着这劳什子做什么。”
方采蘩不敢看他,闭着眼睛提醒:“帐子,快把帐子放下来!”陆骥低笑:“怕什么,不会有人看到的,三面都有屏风挡着,不信你睁眼看看。”方采蘩娇嗔道:“我不管,你快放下啊!”
“好好,听你的,今晚上夫君什么都听娘子的。”陆骥在方采蘩脖子上啃了一口,乖乖地将帐子放下。
外头的龙凤喜烛不能吹灭,即便放下了帐子,里面一对新人还是能看清彼此。晕黄温煦的光亮中,这喜帐围成的小小四方天地构成了一个私密空间,独属于方采蘩和陆骥的私密天地。
脱去外头衣裳只穿着中衣的方采蘩被陆骥塞进了温暖的被窝躺好,大觉安心的她终于敢偷偷地掀开眼皮,却见新郎官已经脱去了中衣,健美的身躯一览无余,方采蘩不禁胸口砰砰直跳,颤声道:“快盖上被子,当心着凉。”
陆骥一把甩掉中衣,掀起被子躺了下来,一把搂住新娘子,在她耳边低笑道:“怎么会着凉,你摸摸,我的身子都热得要烧起来了。”“谁,谁要摸了……”方采蘩再次害羞地闭上了眼睛。
因为贴得太紧,方采蘩被陆骥炙热的气息一阵阵炙烤着,很快就觉得全身发热,酸软酥麻。
“你在发抖,好娘子,别害怕,我会轻轻地……”“我……,还说我,你自己还不是在哆嗦……”“我这不是害怕,我……我是紧张……呃,那个……头一回我什么都不懂,就怕伤了你……”
龙凤喜烛高照着的婚床晃悠着,帐钩打在红花梨雕花拔步床的边框上,叮当作响,其间伴随着一对新人断断续续的对话声以及急促的喘气声。
两个新手不得其法,哆哆嗦嗦地折腾了老半天,总算完成了人生的首次敦伦之礼。新娘子遭了大罪,晕晕乎乎地只想睡过去,新郎官起身披了衣裳,去耳房小火炉上温着的水壶里倒了盆水,草草地给两个人清理了一通之后,爱怜地亲了几下新娘子,才安心地抱着她沉沉睡去。
食髓知味的新郎官睡到三更半夜,又将新娘子闹醒,折腾一番之后再次睡去,这一觉睡得沉,两个人醒来之后天都亮了。
方采蘩看着外头灰白的天色,惊得骨碌一下翻身坐起,这么猛然一使力,才觉着全身酸疼。“做什么,快躺下当心着凉!”陆骥不满地伸手去拽她,想将她再次拽回被窝。
方采蘩一掌打在陆骥手背上,嗔道:“还闹,也不看看天都亮了,得赶紧起来给长辈敬茶去了。”陆骥揽住方采蘩的腰,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进被窝,嘴里道:“急什么,还早着呢,再睡会儿,爹娘那么疼你,去迟些他们不会怪罪的。”
“你这个家伙,倒是说得轻巧。这新媳妇进门头一日,就该早起给长辈敬茶。怎么能仗着长辈疼爱就偷奸耍滑,行怠慢之事呢?”方采蘩急了,奋力扭动着身子,却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过危险。
头次开荤且身体健壮远胜一般人的新郎官,区区两次根本就不够塞牙缝,不过基于疼爱娇妻的心理苦苦压抑而已,结果新娘子偏不知死活的点火。新郎官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等新娘子后知后觉地发现新郎官身体变化想逃离的时候已经晚了,新郎官已然翻身覆了上来。
“陆骥不要了,我真的该起来了,不然不光公公婆婆不喜,回娘家我娘也会骂我的!”方采蘩这下是真急了。新郎官心疼娇妻,可箭在弦上哪里控制得住,只得附在她耳朵边柔声安抚:“别担心,爹娘昨日招待那么多宾客,又睡得比平日晚,今日早上不会那么早起的。我快一点完事,啊,小乖乖你别担心,相信哥哥。”
到这时候,担心不担心的又能怎么样呢?方采蘩只好委屈地哼了一句:“那你说话算数快点完事……”新房里春意无边,外面的婆子丫头们却已然起床了,一个个恭谨地候在外头等着一对新人打开房门好进去伺候。
张婆子等了半盏茶功夫,见新房里头还是毫无动静,不禁开始着急起来。她有心去拍门,又怕引起陆家的婆子侧目,只好强压下焦躁的心情强忍着,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天还算早,大姑娘素来行事稳重懂规矩,新房的门很快就会打开的。
张婆子正暗自纠结着,于氏身边的大丫环豆儿来了。她笑着和张婆子几个打过招呼后,转身冲新房里头高声道:“大爷大奶奶,夫人说了,昨日累了一整日,身子乏得很,今日想睡久一会子,让你们不要太早去敬茶,只管安心睡,这样大家都舒坦。”
稍后传来陆骥一贯清冷不带什么感情的声音:“回去告诉夫人,就说我们知道了,会迟一些过去敬茶的。”
豆儿又对张婆子她们道:“两位嬷嬷和几位姐妹,夫人说了,大冷的天,你们也去那边耳房烤火喝茶候着吧。大爷大奶奶起来了自会喊你们伺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