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他仔细打量起这面墙旁边的破柜子来,越看越是觉得突兀。要说这墙上还有什么其他更为古怪的东西,那便是这个铜制的烛台了。
烛台乃铜制,塑成了一只孔雀的样子,凑近观察,发现这孔雀的尾巴与身体并不贴合,伸手一扭,便听见屋子地板下隐隐颤动起来,似齿轮扭动,面前这堵墙缓缓打开,露出了掩藏着的密道。
君霓十分惊讶,不知道这间屋子还有个密道的。秦蔚澜镇定许多,凑近了看,密道下还有深不见底的阶梯,也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彼此相视一眼,他走在前头,高举着火折,打算再深入其中,一探究竟。
二人刚一进去,外头的墙”轰隆”一声地关上了。事到如今,除了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你说,上面的那个书库,存的都是之前的禁书。是因为曾经的那位天赋过人的唐门弟子所撰写,那有没有可能······”
她打了个寒颤:“你是说······写这些宝典的人,现在还留在这密道之中?不,不可能······他是跳了断云崖死的。”
四周都是混合土沙的凸起石壁,窄窄的阶梯只能同时让一人猫腰而过。似乎走了五六十阶,终于有了豁然开朗之感,眼前出现的是另一道紧闭的门。不过这门上倒是有个明显得卡扣,秦蔚澜只轻轻往里一推,便开了。
尘灰扬起,呛得二人连连直咳。这似乎是个建在山洞之中的小房间,他燃了墙壁上的烛台,一切都亮了。
一床,矮桌,四五小凳,木架上粗布棉衫,四五本散落的蒙了灰的旧书,门旁边一双破烂的草鞋,除此之外,竟是还有些婚嫁用的红色囍字、烛台之类的东西。寥寥无他,曾经似有人居住于此。
桌上的碗筷脏兮兮的,似乎是吃完了都没有来得及洗干净便匆匆离去。还有一束早已枯败花儿,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花儿下压了一张邹巴巴的纸,展开一看,秦蔚澜眉头皱了起来。
她也凑过来看,不自觉地念了出来:“着汝衣,似落秋棠底;覆汝被,有如软香怀······复缠如此,如胶如故·····这写的是什么淫邪的诗。”一声惊呼,转头看了旁边的秦蔚澜,正好也在瞧着她。
她刹间脸通红了起来,像是刚熟成的番茄。匆匆地又撇开头,愤恨的说道:“写这个东西的一定是个淫得不行的男人!”
他轻笑了一声,顺手着把这小纸迭了起来,塞进衣襟中。四处也再没有什么值得好查看的东西,刚才她说得也没错,之前隐蔽在此的,应该也是个男人。
不过,那小诗的字,倒是令他有些似曾相识,说不上来的熟悉。
之后,她又从角落里翻出数卷画来。画上绘的几乎都是同一个女子,长发高束,眉眼泼辣灵动,有的是在树上掏鸟蛋的,也有的是在溪边捕鱼的,更多的是女子呆在树下,闲适假寐的场景。
这些画上既没有名印,也无落款,不知道是何人所绘制的。或许是之前某位唐门的长老,隐秘将自己的外姓情人藏匿在此,暗中相会呢。
“我倒是真的不知道此处还有这样一个地方。之前还在堡中生活,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间屋子,深埋于此。”她感叹一声。
“这唐门可比想象中的有趣得多”
听见这话,也不知道他是夸是损,随回了一句:“再怎么有趣,都还是不如江湖有趣······不过更有趣的,怕是应该在那长安的宫城墙里头吧。为了那万人之上的位置,争得你死我活?”
他一愣,神情随之冷了下来,眸似夹霜,低低答道:“有趣?关乎天下百姓社稷的事情,在你口中就是有趣二字?”
没有想到秦蔚澜的反应如此之大,心道,难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总之我与你想的不一样。吃饱穿暖,浪迹天涯就可以了。”
“若是昏君当道,民不聊生,何来吃饱穿暖之前提?”
气氛忽然便凝结了起来。他没有再说话,转而继续去探查房间内其他的摆设。
不过一直令他疑惑的是,此处显然是深入地下,可呆了挺长时间,也从未有些气息不畅,难以呼吸的感觉,之前刚进屋子的时候点的烛台依旧在燃烧着。必定有其他可以见风漏气之地方。
她学着他之前的样子,贴着石壁听着动静,听到石头后呼啸的风声。没等她反应过来,面前的石壁轰然倒塌,崩碎的声音带着她一同下坠。
“唐君霓!”他也是眼疾手快地朝着她扑了过去,依旧被乱石砸到。山间的冽风扑面而来,千钧一发之即,被粉碎的石头带下了悬崖。
他一只手攀着凸起的石块,另一只手拉着被石块砸晕过去的她,二人就这样被挂在了石壁上。
原来,这书库下的密室已经快要打通了山体,接近了悬崖边,或许是年久失修,倒塌之后彻底暴露在了外头。山崖底下是川流不息的河水,原本屋子里的衣柜、床榻都跌入河中,消失的一干二净。
“唐君霓!唐君霓!”他唤着她的名字,体力早已不支。若是再不想办法脱困,或许迟早两个人都要一起摔下去。咬咬牙,手臂用力一拉,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隔着衣裳听到的有力跳动,让他稍微喘了口气。她的脸很近,看到被擦破的伤口,心也揪了起来。
四周打量,发现二人悬挂着的地方,不远的位置还有处凸起的平面,不大,但是还是能够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深吸口气,暗自运功,大手一推,用力地朝那儿飞去。
还好这轻功课没算白上。他心里想道。虽说他的轻功不算上佳,可是旁听了几日,由着她这几日的指点,此刻运用起来倒是找到了一些技巧,没有想象中的吃力。
稳稳落地后,将她靠在了石头上。拉下蒙面,她依旧是昏迷不醒,借着月色打量起她额角的伤。不算严重没有见血,或许只是被砸晕了而已。
以往在军队中,碰上无重伤但昏迷不醒的伤员,最管用的法子便是紧掐拇指旁的虎口了。刚使上力,她便清醒了过来,看见他放大了的脸,下意识地推开他一蹦而起。
“唐君霓!”他喊了出来。这人是丝毫没有意识到,此时落脚的地方有多小,这下意识的一推,他失去重心朝后倒去,于是便又是惊慌地抱住了她。
“秦蔚澜!”她嚷叫一声,被抱得满怀。刚苏醒的懵,现在化成惊恐的懵。也许是因为二人刚刚险些一起又再度掉下山崖,此刻愣是从他的身上,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频率如此的相识,相似得让她难以置信的快。
他的胸膛,像是一口大锅,将她包裹起来,加热,煮沸,闷熟,喷薄而出的。心中也不曾有这样的激动。自己像一个没志气的绵软的馒头一样,发胀得快要爆掉。
她发誓,真的是因为入了夏的缘故,要不然脸才不会这么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