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东京,南青山。
不管过了多久,他还是无法习惯这种感觉,这种心里彷彿在闹消化不良的感觉,也其实他是对的,这种心里在闹消化不良的感觉,如果他习惯了,就是违背了他的情感。他那年那天下的那个决定,让他在每个这样的早晨心里闹消化不良,但是他的理性却又没法让他甩开一切,或說是他的本能?带着一颗绞动中的心,他也只能尽量地去想办法习惯这种感觉。
平野明宏,白石敏的专任经纪人。
把車停进地下停車场,他來这,接他的明星。
踏进这华美的客厅时总会让他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他立下誓盟那天晚上的事。
「我会用我的生命來守护他的。」
现在这句话仍然是他的生存的意义,他爱白石,他想在白石身旁。羽多野近來也逐渐放松警戒的态势,只不过,还是没有放开牢牢抓着白石的手。
这就是为什么他今天不去六本木,而要來这儿接白石的理由。他打开卧室的门。
他的睡美人,还沉落在梦乡里。
自从他放弃学业成为白石的经纪人以后,这妖精似乎越來越有魅力了。像现在也是如此,完美无瑕的象牙色皮肤,紧致有弹性的肌肉,裸着上半身,那片光滑的背是不論男女都想用脸庞去磨蹭的------。
而他也这样做了。
我的人儿,美麗又残酷的人啊…………………。
「嗯……………?」感觉到体温和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那蝴蝶似乎醒了,迷糊地翻过身來。
「明宏……………?」
他叫对名字了,平野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感觉那心中消化不良的情形好了一点。白石把双手环到他的颈后,要他抱。
他紧紧地搂住他,先啄啄他的唇,再把脸埋到他的颈间,贪婪地吸着那股香气。
他能给他的只有这么多,只有拥抱,只有吻,无法和他合而为一。
所以,羽多野才能继续一次又一次地佔有他,平野和羽多野心里都明白,这欲望无止尽的化身,一旦真碰到了心中真正渴望的蜜槽,是会头也不回地拋弃掉旧的,一直沉溺在里头的。
白石还是一样想要他,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平野依然跨不出那一步,这,也跟那天晚上一样。
平野并非完全对他没有肉欲,只是他心中属于物理的那一部份会发出拒否反应。他爱白石的整个人,从头顶的一根头发到脚尖,他也曾用唇爱抚遍白石的每一寸肌肤,但他总是在最后一步前停住。
这使得白石更渴望他。但也更悲伤。
白石是知道自己拥有着平野的整颗心的,当红的他,工作时间有时高达一日二十小时,平野在他身旁,照顾他,共同分享着时间,他知道平野眼中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但为何再怎么试这戀情终究就只能停在半柏拉图式呢?
谁也不明白。也许只能說平野是个爱上同性的彻头彻尾地異性戀者吧。他真的只是爱上白石的心。
「该起床了。」平野低低地在白石耳旁說着。白石用唇去堵他的嘴。
舌与舌交缠,交换口中的汁液,这是每对戀人之间都会做的事,只是在他俩之间,这行为除了甜蜜,更多了些许哀伤。
白石发出模糊的声音,伸手想要去解开他的衬衫扣子。
「敏,不行。」他转头让嘴从那隻美味的章鱼那儿逃脱,抓住白石的手。「已经七点半了。」
「我不管……………。」那隻章鱼又逮住他,轻轻啃着他的下唇。
「排演不可以迟到,我还没让你迟到过。」他们兩人在进行一场角力。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迟到呢………………?」白石的鬍根搔得他下巴痒痒地。他把白石的头扶正,看着他。
白石直视着他。
为什么不让他在这情况下迟到?答案他俩都很明白。白石眼中浮出了一片乌云。
「我爱你。」而他要赶快把这片乌云打消。
「起來吧。」他放开手,站起身來,停了一秒鐘又忽然俯下身去把白石整个人連着被单一起抱起來。
「明宏!!」
「要我帮你洗澡吗?还是寧可选咖啡?」
「都要。」
「不可以都要。」
「那你帮我洗,咖啡在哪里都可以喝。」
「知道了。」
他常帮白石洗澡,他也知道这是白石试探他的一种招數-----看他会不会克制不住情欲。只是到目前为止,白石的兩种企图,都还没成功过。
他是很喜欢欣赏白石的身体,那么融兩性之美于一身的艺术品除了他现在只有羽多野能爱看多久就看多久了。但是就算情欲悄悄攀上他的心,他的理智总是会无可救药地出现。顶多是攻到一二壘,不管白石再努力也很少踩到三壘。这通常会让白石闹脾气,但是他也知道,无論如何,白石是不可能真的对他闹脾气的。
白石的企图之二是要看他会不会吃醋,把自己身上羽多野留下的痕跡摊给他看。但是他通常只会心里消化不良而已。平野是个一旦作了觉悟就很能认清自己立场的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要和羽多野共有白石,他们当初的赌注中也包括这个。任性的白石从不管什么责任与义务、付出与得到,但平野知道自己在这方面要是不站稳立场就可能毁坏自己的基石,所以他最多也就是心里消化不良而已,而且多半还不表现在态度上。
他这种方针常让白石去找渡边麻烦。
就像现在,帮白石洗头洗到一半,他的手机响了。
「喂?」用毛巾擦擦手,他接起电话。
「明宏?敏醒了吗?」就是渡边。
「醒了。」他只來得及回答这么兩个字,手机就被白石抢走了。
「爸!你知不知道,他居然不让我迟到!你說嘛,他可惡不可惡。」电话那一头的渡边扶住自己的脑袋。「你本來就不可以迟到呀。」
「一大早兩个人在床上,结果他居然不让我迟到!爸,你没有帮我骂他啊。」渡边还没想出这该怎么回答,平野就又把手机拿回來了。
「现在正在帮他洗澡,请放心,排演不会迟到的。」
「好吧。」渡边听着白石好像还在叫着些什么。「你做事我放心,对了,中午时你回公司一趟。」
「好。」
把手机放回牛仔裤后口袋,平野转回身來,对着一脸不满瞪着他的白石,打开龍头,面无表情地,把温水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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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学舞來說?他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毕竟涉獵过各种舞蹈的人就是不一样,一下子就进入情况了,身体的柔软度也很够,又非常用功,就老师的立场來說,是个无可挑剔的学生了。」
白石一边擦汗,一边听着这齣佛朗明哥舞剧的舞蹈指导柏木回答女性杂志编辑的问题,抬起手來,又喝了口水。
柏木继续讲下去:「尤其是就佛朗明哥舞來說,舞者的身材也是很重要的。而白石他在这方面根本近乎完美。这齣戏会大有看头。」
这齣就快要开始上演的歌舞剧”亂丝”是齣悲戀的故事,也是从十四岁起就接受各种舞蹈训練的白石和佛朗明哥舞的第一次接触,他很是喜欢这种情绪强烈的舞蹈,跳起來很有精神、很有气势。虽然他才刚跟那女编辑开玩笑說这舞跳久了好像腿会变短。
不过,他虽然知道今天早上排練时会有採访,却没想到人这么早就到了。
「对了对了。」和柏木谈完,那叫饭岛的女编辑又转回到他面前。「我來的时候你也才刚到吧?热身运动做完了吃了早餐了吗?要是还没的话我带了三明治來,要不要吃一些?」
…………原來是这么一回事。
对于旁人对他的好感,他已经快要麻痺了,說來也没办法,他的外表和羽多野训練出的处世术使得他很难被人讨厌。所以对任何一种型式的试图接近都能处之如常。这时他就是露出了浅浅的微笑,问:「是你亲手做的吗?」
那微笑让饭岛脸红了。「嗯,我习惯自己做,比较省钱。」这女人,想显示自己是贤妻良母的類型吗?
他心里这么想着,一边說:「那我就不客气了。」拿了一块。其实他根本没有吃早餐的习惯,而且因为小时父母工作的关係锻練出一手不会比任何女人差的家事本領,从厨艺到缝纫,所以,对他玩这一手根本没用。
他咬了一口,咀嚼着說:「嗯,不错,法式沙拉酱也是你自己调的吗?」
「你嘴真精。」饭岛微微吃了一惊。「連这个也吃得出來。」
「这味道跟市面上的不一样嘛。」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跟一隻手同时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