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凡驻地在大燕境内的江湖门派,那叫一个叫苦连天,为何?大燕马贵!朝廷强征马!这叫一个新鲜。
倚马仗剑走江湖,这是当今武林中人的标配,这好不容易攒够银两买匹瘦马,什么玩意?强征不配合的当即连人一起强征充当壮丁。
聂狗子和汤狗子便是这其中两人,所幸他们手底下有两手,算是四品中的拔尖,脚底抹油带着两匹瘦马逃上渡船,上船前不忘拾捡几个石子,待到大燕官兵追到岸边时,对着他们一阵扔砸,嘴里骂骂咧咧。
“来啊!来强征爷爷啊!”
“记住你们爷爷的名号,我乃玉面无双聂小宝!”
“我是你们太爷爷,浪里小白龙!”
两人叫骂一阵后互相扭打起来。
“好你个小白龙!你怎么占老子便宜,你是谁爷爷?”
“咱各交各的谁让你往这茅坑里坐。”
“什么各交各的!你明明就想当我爷爷!”
“谁要你这么大的孙子……”
汤狗子聂狗子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村名叫小定,早年因梁隋战乱逃到大燕这边,路上碰巧救下一老头,老头遂带他们拜入一个名叫追风谷的小门派,追风谷也就十来个人,武功最高的仅有二品初阶一位,还正是那老头,原来老头出去打斗的时候受了伤,被聂狗子汤狗子一阵狂赞,这年纪该有七十了吧?仍不忘这刀光剑影,这才是江湖啊,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浪子报仇这五六十年也记得。
两人同龄,穷乡僻里的娃,狗子虎子栓子的取名,两家人这还还凑巧取到一块去,为这没少坐一桌喝两口。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二十三的年纪初入四品,而后狗胆滔天出谷到外面闯荡江湖,被按住揍过,也揍过弱鸡,后来觉得这四品的武夫多如狗不好混,得想个法子出人头地,琢磨多时,一合计,当江湖小白脸去!别说,两狗子模样生得还挺俊,聂狗子面如冠玉,身材颀长,一副道貌岸然的样。汤狗子有一双刀削的眉,眸里透着一股子邪气。他们打算先去抱个富婆的大腿,要被刷刷乐也忍了,等把富婆的家业继承了去,呼啦带上一票护院狗腿走江湖,踏那千山万水搜罗武功秘籍,修那绝世神功。追风谷的《追风决》特么就是跑路的功夫,能砍人的没几手。
首先呢,先去风月楼学人当了两年龟公,期间没少和别的店龟公打起来,亦结识有不少风尘女子,要不是想着不值当,非早早把裤腰带一扔破了童子身,而且听谷里的单身老头说,要练绝世神功必须保持童子之身,如那北顶道宗的紫霞道典。
北顶道宗不问尘世,比曾经的掌灯宗和现下的开山宗更加超然物外,山门在远离燕梁两朝的北原之地,深居简出。自从佛宗莫名其妙退离中土后,信仰的香火归向道宗,两朝百姓及武林中人有不少不远千里去往北原之地问道求解惑。而且江湖及朝堂传闻,昔日大梁算无遗策的李玄策,便是北顶道宗的道人,听说是被赶出山门的,嫌他杂念太多。
后来李玄策流落入中土,路上遇到一女子看他唇干口裂,双目无神,遂好心从篮子里递给他一块瓜,冲他歪着头微微笑。没几天,女子便被大隋外出游玩的太子掳了去,李玄策再见那女子时,是在井里。这世间,哪有无缘无故的恨与怨,且滔天。北顶道宗不沾尘世,便是知晓这人间人,一些人,眼里没有人。为一女子一块瓜一个笑容,覆江山!有何不可?他连她名字也来不及问,如此,失礼!
……
两狗子本好好的当他们的龟公,然而风月楼的老鸨子实在忍不住要睡两狗子,两狗子一副守身如玉宁死不从的嘴脸,实是价钱没谈拢,一拍两散。散后两人拿积蓄买了马换了一身行头,今个正准备打马过闹市吸引一波小娘子的注意力,谁想遇到强征,这哪行,瘦成这样的马也强征?要不要脸。一匹马有多贵?饲养一匹成年战马的花费能养活六个人,这也是东方伯气病的原因,大梁铁浮屠这是一刀一刀砍他大燕的钱。
如今大梁九千岁在江湖上的恶名那是罄竹难书,强抢女侠,灭狼山堡义士,杀遍大燕马……大燕文武百官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最后还要挫骨扬灰……
岸边的官兵气得直哆嗦,没见过那么嚣张的江湖仔,画师熟门熟路掏出纸和画笔,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两人的容貌,栩栩如生。
没办法,这些日子生生给练出来的,就连这四品的弱鸡也敢拒征,更何况那些二品三品的武夫,江湖上除了一些山门根基在大燕境内的武林门派跑不了只能接受朝廷征马令,其他的大多上了大燕的通缉榜,画师都不够用,菜市口的通缉榜正背两面上每天贴的密密麻麻。因为战事正盛,大燕朝廷暂未对他们见血,等战事一歇注定要回头找他们算账!
与扎根在大燕的武林门派不同,在大梁境内的武林门派人人自危,听说九千岁要对他们动手,不知是真是假,与朝中人有些关系的掌门宗主亲自提礼去探听口风,得到的回复是九千岁暂时没空搭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