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找救援队了。
怀礼单手拿手机,另一手拿着棉签,徐徐动作。
冰凉的触感在她脸颊的伤口附近缓缓地逸散开来。
沁入她心脾。
南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目光时而在她伤口,时而在她脸上,时而又好似,想望入她眼底。
他对她,好像从没有过这样的眼神。
挂了电话。
怀礼将手机放一边,仔细认真地给她擦拭伤口,又靠近了一点,柔和的呼吸飘近了她,淡声地问了一句:“你不怕吗。”
南烟愣了下,脸偏到一侧。
“什么。”
“一个人摔跤了,或者,万一真的大家都找不到你了,”怀礼回想起那时在那处断崖附近发现她的画板,心中仍惊魂未定,他放下棉签,抬眸看她,“不害怕吗。”
南烟回过头来,直视他。
好像真的是在关心她,怕不怕。
她想过,也许某个时刻可以跟他说一说真心话,不必有那么多半真半假的话术,坦诚相待。
可是他之前好像并不是十分关心。
现在问起她了,竟也给她一种,很不真切的感觉。
南烟顿了下,怀礼又拿了新棉签,蘸了酒精擦拭她手的伤口,他低了低头,神情认真,还感叹了句,“挺深的,疼吗。”
又问她疼不疼。
南烟看着他,几分出神,决定认真地答:“我挺害怕的。”
他抬眸看她一眼,借着一盏昏昧的灯。
目光很柔和。
“很害怕?”他又垂眼,仔细替她擦拭伤口,动作很轻柔。
并没有医生与患者之间那种刻意的疏离了。
“嗯,”南烟另一手托着腮,看着他,继续说:“但是其实对我来说也很好,如果没有人来找我的话,这样也很好——最好谁也别来找我。”
她顿了顿,“但你们来找我了。”
她怎么也开始这么模棱两可了呢。
不是决定说真心话了吗。
如果她这时摊了牌告诉他,她为什么会和他一栋公寓楼,还很巧地“上下楼”,为什么会进入他工作的医院,等等一系列的事情。
会怎么样呢。
真话意味着失去。
谎言可以粉饰太平。
可是,她说的真的是真心话。
在北京的每时每刻都希望没有任何人找到她,她也想过正常的日子,想拥有无比正常的人生。
遇到一个喜欢的人。
可以拥有对方。
可是,撒谎会成习惯的。
“为什么这么说。”怀礼又淡淡地问她,很耐心似的。
虽然没平素温和和煦的笑意,她却能察觉到,他今晚好像准备和她好好谈谈心。
他找她时那种紧绷的情绪还没完全舒缓。
“没什么,随便说说,有时候的想法,今晚很感谢你们,”南烟终究没往下说。她看着他脸颊的伤口,总觉得与他格格不入,包括他今晚的态度,好似都与他整个人格格不入。
她问他:“你脸怎么受伤了?”又笑,“不好看了。”
“是吗,”怀礼抬眼看她,见她笑,他鼻息轻动,便也笑了,“就捡到你画板的地方。”
“哦这样啊。”南烟支着下颌,认真地看着他。
她也拿了一支棉签,蘸了酒精,尝试替他擦拭,“你也摔跤了?”
“没有,”怀礼正低着头,察觉到她的动作。他没制止,只笑了笑,仍垂着眸,说:“我今天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南烟疑惑。
“我本来有个很重要的会,也是6号,不过临时提前到5号上午了,也就是明天。”怀礼慢条斯理地说。
南烟心下一顿。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跟她说自己的事。
还没猜透他的用意,他却是又抬起头来,将棉签扔入她椅子下的垃圾桶,又那么靠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