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想到万想到, 却没想到他们居然早就认识了。
居然早就认识了。
晏语柔抖着手, 拨出那个女人的号码,点在屏幕上的手指都是颤抖的。
自己一直以来过于傲慢的倔强,终于被他这么一如既往如软刃般的态度,一刀一刀地磨出了血。
眼泪花了视线。
他叫她去跟那个女人解释清楚。
她解释什么呢。
他们最开始不就认识吗?不是那个女人和他一起欺骗了她吗?
不应该那个女人来解释吗?
他的喜欢真是廉价又容易。
对每个能勾起他兴趣的女人几乎都是如此,总是很快地进入一段感情,腻了倦了,又游刃有余地抽身出去。
曾经对她也是这样。
都是这样。
可是。
怎么她捂了七八年捂不热的一颗心,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居然让他肯放下他的傲慢,撕破对她哪怕是装出来的耐心与温柔。
让她主动给他和另一个女人让路呢。
她不要。
不要。
“——柔柔,后天开庭的材料都准备好了,你看这次要不要让怀礼顺便过来一趟?我听说他在俄罗斯……”
晏子谦拿着文件推门进来,见晏语柔握着手机,无力地瘫坐在地毯,望向他的眼圈都泛了红,倏然一愣,“怎么了这是。”
四千万这事儿对于他们家说小可小,说大可大,可偏偏赶在老爷子病根发作上,几波人一瞒再瞒还是漏了火,晏长安气的不轻,晏语柔担心得几夜没合眼。
那日怀礼飞了伦敦她才安心了一些。
这场官司闹得人心不安宁,几番周转如今尘埃快落定,晏子谦以为是她情绪脱力,便蹲过来安抚她道:“没事的,别担心爷爷了,过阵子我陪你回国一趟去看看他。”
晏语柔点了下头。
晏子谦抽了张面巾纸给她擦眼泪。他和她素无血缘关系,却一向疼爱纵容这个妹妹,“你要状态好一点,这样我们开庭才会赢,嗯?”
晏语柔看着他,问:“你刚才说,让怀礼过来?”
晏子谦知道晏语柔依赖怀礼,抿了下唇,点点头:“对,你觉得有没有必要?如果他有空的话——”
“他肯定有空的,”晏语柔将纸拿过来攥在手心,冷冷地说,“让他来吧,我也会打电话让爷爷跟他说的。”
忙音回荡在窗外纷纷扬扬的雪幕中,无人应答。
又发了微信给她。
-[ 到哪里了。 ]
再尝试打过去,关机了。
展馆大厅,怀礼单手插兜慢悠悠地踱了会儿步。旋转门卷着冷空气一阵阵地荡进来,拂着他思绪。
已经开场半小时了。
他不急不慢,思及晏语柔的话也不大在意,只心想她是不是先进去了,于是买了票向里走。
也许跟票务员询问一下呢?
中国面孔的女人应该很好认吧。
但他没有,拿着票与宣传册沿回廊绕入。
对于这个不大出名的意大利画家他并不了解,行马观花一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视线掠过两侧五颜六色、风格不一的画,欣赏一二,边又在人迹寥寥的四周寻找她的身影。
手机关了静音,时不时拿出来看一下。
倏尔震动。
怀郁的消息。
-[ anton说晚上的局有你我还有几个教授,之前那个很难搞的美国人也在,你今晚早点过来。 ]
-[ 最晚5点半到这里,别迟到了。 ]
附带一个地点定位。
怀郁平日吊儿郎当,一般这种场合都是让怀礼早早去顶包,他可以随后找个借口跑路。
怀礼看了眼时间。
四点半了。
这才有了点紧迫感,他加快步伐在色彩斑斓的回廊中穿梭。给她打电话,还是关机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