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头纱我不喜欢,换另一套的我试试。”
“没问题。”
尤奕见怀礼来,立刻打招呼:“——怀礼。”
“不好意思,来晚了。”
不远,男人向各位女伴颔首,为自己的迟到歉意微笑。
亮面灰西装外套搭在他臂弯,上身一件极衬肤色的鸦黑色衬衫,手落在长裤口袋,就往前来。
他于窗边找了地方坐下,店员递来本图册,端上咖啡。
这一下午尤奕她们提着心吊着胆怕他不出现,她们便还要看晏语柔的脸色,此时同他开起了玩笑来:“怀礼,你干脆不要来了,看婚纱这么大的事由我们替你做主好了,也不要语柔跟你结婚了。”
怀礼翻看婚纱图样,视线停顿一二,似乎饶有兴味,“所以选好了?你们看上哪套了?”
“——喂怀礼,我们就开玩笑。”
“当然是没看好啊!”
他于是又笑,侧眸看她们:“我以为我真的白来了。”
“——哪有!”
一众言笑晏晏。
空调不很热,凉风徐徐。
男人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翻动纸页,始终耐心温和,静静地听一旁的店员介绍业务。
他身上那件衬衫轻薄合度,最上一颗纽扣解开。
干净的下颌与嶙峋的喉结。
看不出已经三十一岁了。
好事一日日地近了。
彼此的朋友们一向最热衷因他与晏语柔的事儿咬耳朵,却如何都没猜到他们如今真的走到了结婚这一步。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是为了哄老晏开心。
可就算是演,如今也越演越逼真了。
男人也许是会改变的。
也许再喜欢漂泊的男人,也会有想要家的一天。
“——怎么这么晚?今天很忙么。”
女人清脆的嗓音划破了此一方的谈笑。
好似压了些情绪。
怀礼霎了霎眼皮。
抬眸。
晏语柔一袭端方典雅的白,伫立不远。锁骨纤细,胸口缀着烫金蕾丝,呼应一湾莹柔动人。
腰身柔软,长纱垂地,摇曳逶迤。美妙不可方物。
女伴们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哇太美了吧,语柔!这是刚才那套的头纱吧——这样更好看啊!”
“太好看了呜呜呜呜!我都想结婚了!”
“怀礼你能娶到语柔也太有福气了!”
怀礼半靠着沙发,眼皮轻抬,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末了在嘈杂中安静地答:“对,今天很忙。”
晏语柔端端地站在不远,婚纱将她整个人的气质都柔软了许多,她好似也不想计较了,问他:“看看,怎么样?”
怀礼继续打量,“嗯,还不错。”
“你喜欢么?”
他却是好似更尊重她的意见,带着笑反问了她:“你呢。”
“……”晏语柔舌尖微动。
说起来,他们已有半月余没有见面。
近一年他都在上海北京两地打转,昨夜他发来了条他要回北京的消息她就睡不安稳了。
不知他几点回的家,也许四点,也许五点,也许六点。
八月晨早的北京,天蒙蒙亮,她小眯了一觉就错过了与他的照面,醒来只见他的行李放在客厅,衣柜中一套为他熨好的西装也不见了。
没有交代。
那还是她第一次学着熨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