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嬷嬷脑袋嗡的一声炸开,四肢冰冷,整个人如临大敌,神色紧绷到了极点。
“还有呢,你还知道什么。”兰嬷嬷脱口道,看到谢鹜行皱眉,又急忙问:“你想干什么?”
谢鹜行讥嘲勾唇,“嬷嬷以为我会伤害公主?嬷嬷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公主,我只是认为她该知道真相。”
谢鹜行言罢转过身欲走,兰嬷嬷惊慌失措的拦住他,“不能说。”
“公主承受不了的。”兰嬷嬷恳求的看着他,语无伦次道:“公主若是知道真相,她怎么受得了。”
谢鹜行眼里松动出不舍,他又如何舍得伤公主的心,可若不这样,有朝一日,小公主一定会恨他。
“就当老身求你,让公主安安稳稳。”兰嬷嬷说着就要跪下。
谢鹜行眸色一沉,拖住她的手臂,兰嬷嬷低低落泪,口中喃喃,“贵妃娘娘嘱咐过要让公主无忧无虑。”
谢鹜行压紧舌根,口中苦意浓烈,他没说话将兰嬷嬷扶起,转身离开。
兰嬷嬷犹如虚脱般佝偻下背脊,许久才直起身体向回走,看到雾玥彷徨站在佛堂外,兰嬷嬷心头一紧,“公主怎么在这里。”
雾玥如梦初醒般回过神,低声解释,“我看嬷嬷许久没回来,就出来看看。”
兰嬷嬷这才放下心,雾玥似体力不支的将头靠在兰嬷嬷肩上,喃喃道:“嬷嬷,我有些累,想回去了。”
见雾玥终于肯休息,兰嬷嬷连忙道好,“我们这就回去。”
回到照月楼,雾玥倒头就睡,她似是累极,沉沉的睡了一天一夜才抽噎着醒过来。
兰嬷嬷心疼的上前,给她擦掉眼泪问:“公主还在为太子的事伤心。”
雾玥哽咽着摇头,纤弱的肩头跟着一抽一抽,“我梦到母妃了。”
梦到母妃病重时,一直拉着她的手说对不起她。
梦魇一直纠缠了雾玥许久,直到太子出殡,压在皇宫上方的悲戚阴云渐渐散去,她才好起来。
得知刺客被抓获,贺兰婠忙不迭就来告诉雾玥,“当真是前朝余孽,虽然还有一部分逃窜在外,但迟早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贺兰婠以为雾玥必然会高兴,却只听她轻声道:“真好。”
“还有。”贺兰婠又想起说:“之前你那内侍被皇上提拔成了西厂掌印。”
雾玥眼眸闪了闪,终于抿出点笑:“真好。”
“不过听说不服他的人也多。”
“为什么?”雾玥提起腰坐正问。
“年纪轻轻就爬上了掌印之位,谁能服气?”贺兰婠有板有眼的说:“只怕少不了要被针对弹劾。”
雾玥却因为她的话而担心起来,枪打出头鸟,她知道的。
不过他现在早就不是她能保护的小太监了,雾玥眼里微微划上落寞。
她将雕鹤托在指尖上,又用另一只手点点它的翅膀,翅膀长硬了呢。
*
雾玥还是开始留心起谢鹜行的事,但凡路上听人说起掌印如何如何,她都要把耳朵竖起来,须得听明白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她才能放心。
这天,雾玥抱着从御花园摘的一捧木槿花往照月楼走,就见两个宦官从面前急急忙忙的跑过去。
“快去告诉仲九公公。”
仲九?雾玥凝眸思索片刻,出声道:“站住。”
两人火急火燎的停下,见是雾玥才恭恭敬敬的行礼,“奴才见过五公主。”
雾玥问:“出什么事了?”
两人对看了一眼,神色犹豫,合意斥道:“没听见公主问话?”
其中一人这才道:“掌印在宫外遇袭,奴才去禀告仲九公公。”
雾玥僵在原地,怎么会遇袭,他又不会武功,雾玥心慌意乱,捧着花束的手捏紧,“他现在怎么样了。”
两人也不清楚,“应是不打紧,奴才只是奉命传召仲九公公。”
雾玥想再问又怕耽搁事,让两人快去,又对合意道:“你快跟去打听打听。”
要是谢鹜行出事了,要是……雾玥紧紧抿住唇,呼吸发堵。
合意连忙道:“奴才这就去。”
雾玥坐立难安的等在照月楼内,见合意回来,连忙起身问:“如何?”
合意顾不上擦汗,“公主放心,掌印无事,只是抓了那些人在审。”
雾玥只觉得抓在心上,让她难以喘气的那只手终于松开,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坐回凳子上,低头看着手里的雕鹤,气恼的小声骂,“掌印并不是很厉害的吗?还要我担心。”
合意站在一旁窥着雾玥的神色,五公主这是在担心掌印吧,掌印知道了必然高兴,只可惜,自公主生辰那日之后,掌印便不再让他日日去汇报。
仲九候在养心殿外的玉阶上,看到谢鹜行出来,弓腰迎上去道:“掌印。”
谢鹜行一袭青衫将整个人衬的清远雅致,眉眼间又携着股醉玉颓山的漫不经心,若是第一眼见,只会觉得是哪家矜贵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