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贞, 早在十年前我就亲手葬了他。”
成王呼吸一窒,他看着沈让冷淡的面孔,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步子实在太慢,慢了沈让整整十年。
“至于乌古烈的事,乌日格敢入京,我就没有打算放他们回去,乌古烈本就是我大雍的领土,我凭什么归还?”
他的语气很淡,可是每一个字底下都藏着完全的狠意,成王看着沈让,忽然生出一种荒唐的念头,他忍不住想,难怪最后是沈让握住了兵权。
事已至此,一切尘埃落地,成王败寇,他自知已经没了再和他争的任何筹码,颓然道:“你杀了我吧。”
沈让冷笑一声,“杀了你?”
“你不会以为,当日你敢那般对孤的宁宁,今日,我会轻易让你死了吧。”
沈让抬手示意了一下身后,立刻上来两个人,各自手里还拿着一截粗麻绳,上前把成王的脖颈和嘴巴全都勒住。
沈让看着他因窒息而脸色涨红再泛青,挣扎的动作不住放大而又渐渐微弱。
“松绑。”沈让淡淡地吩咐。
成王就像是脱了水的鱼,此时遇到下雨,连忙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沈让却不等他呼吸够,再度抬了下手,底下人立刻会意,将绳子再度勒紧。
如此循环往复,沈让看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致,搁下茶杯,起身朝外走去。
刑部之外,蔺池正在门口等他。
沈让走过去,问:“事情处理的如何?”
蔺池道:“殿下放心,朝臣们都已经安抚好了,樊际亲自派人将他们各自送回府邸,不会再出什么乱子。”
沈让问,“乌日格那边呢?”
蔺池道:“已经按照殿下的意思,软禁起来了。”
沈让轻嗯一声,没有说话。
蔺池跟在沈让身边也有多年,对于这位主子的性子也算了解,他知道沈让就是在等自己开口,干脆拱手道:“这次的事,要多谢殿下,郡主才……”
沈让回头看他一眼,“蔺池,你是聪明人。”
蔺池垂手,“是。”
“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一向不是个宽和的主子。”
蔺池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那位宁姑娘在太子殿下心中的地位,他一早就知道,此番为了宣丛梦冒险算计了一次姜毓宁,又恰好引出事来,好在宁姑娘无事。
否则,只看成王的下场如此,就知道自己也好不了。
他沉默许久,才开口道:“乌日格被囚上京,乌古烈定然要有动荡,平州不安,百姓不宁,属下请旨出征,为殿下平定祸乱。”
沈让不得不承认,蔺池所说的,正是他心中所想。
平州的边将不能长期驻守一个人,更何况西北还有一个不辨忠奸的靖边侯,建昭帝活不了几天了,他登基之后,自然要在边疆换上自己的人。
对于蔺池的忠心,他还是没有怀疑过的。
蔺池只看沈让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话猜对了,他深吸一口气,悄悄松开袖口里攥紧的拳头。
沈让居高临下,清晰地看到蔺池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无声地笑了笑,道:“念在你我相识多年,到时候你出征西北,孤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他说的这件事,自然是指宣丛梦。
当日蔺池把宣丛梦救下之后,只来得及将她安置到姜毓宁隔壁的房间,叫了大夫和婢女给他诊治之后,就匆匆离去,替沈让办正事去了。
再之后,还是沈让吩咐人把宣丛梦送回清河公主府,到现在已经过去一整天了,不知情况如何。
他没有打探,是因为并不关心。
但成王已死,宣丛梦重新恢复了自由身,蔺池若是想娶她,他倒也可以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却不想蔺池道:“殿下好意,属
下心领。但郡主是金枝玉叶,我不过是江南一介布衣,实在不配。”
“不过,既然殿下许诺臣一件事。那属下就求陛下能护佑郡主余生顺遂,再无波折。”
说完,他拱手一揖,“朝中还有事,属下告退。”
沈让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轻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这时,樊际从刑部出来,立定在沈让的身边,低声道:“殿下,成王死了。”
“嗯。”沈让神色淡定地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吩咐道,“去知会李医正一声,眼看又要到盛夏,陛下年迈体弱,只怕是要撑不过去了。”
纵使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樊际听着这话,还是不免神思一凛,他郑重拱手,答应道:“是,属下领旨。”
五月二十七。
在即将迈入夏天的时候,建昭帝驾崩,举国哀丧。
皇六子成王趁乱勾结乌古烈汗王乌日格,意图谋反,最后还是失手被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