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刚极好面子,被戳到痛处,当即恼羞成怒,宽厚的巴掌落在柳春花脸上。
打完就转身走出厨房,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身后是柳春花细弱的哭声,柳大刚岔开腿坐下,仰头猛灌酒:“一个赔钱货一个丧气脸,整天啥事也不知道做,就知道抱怨。”
“钱钱钱,我不知道家里没钱吗,谁让书达你在读书呢,但凡咱家有个有钱的亲戚,也不至于吃了这顿没下顿。”
柳书达面色不改,声音如常地说:“爹,你可想过把小妹介绍给那位苏举人?”
柳大刚骂声一顿。
“春花生得娇俏,又识过几个字,配苏举人不是正好?”
“咱家这院子是祖上传下来的,暂且不提,苏举人能买得起这样一座院子,手里肯定是不差钱的。”
“等到时候两家成了亲家,我就是他大舅子,他不仅要支持我念书,还要辅导我考科举呢。”
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柳大刚咽了口唾沫,心脏砰砰直跳:“这、这真能成不?”
柳书达扯嘴一笑,循循善诱道:“他孤身在外,春花又是个女子,这万一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也是不可控制的,爹您说对不对?”
柳大刚完全被柳书达画的饼给迷惑了,仿佛苏举人已经是他家女婿,止不住地点头:“对对对,书达你不愧是秀才,爹就想不出这样好的法子!”
柳书达喝一口酒,悠悠然笑了。
厨房里,柳母看着又折回身的柳春花,盯着她通红的脸蛋兀自纳闷:“不是让你给你爹送花生米,咋又回来了?”
柳春花低头,遮住眼睛里的娇羞:“娘我这就去。”
......
柳家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就差算盘珠子蹦到苏源脸上了。
苏源对此一无所知,又在院子里宅了两天,去书斋买书。
京城算是靖朝的教育中心,无数学者大儒云集,好些书是其他地方都买不到的。
苏源也是昨晚入睡前突然想起,才决定今天去书斋逛逛,看有没有合乎心意的书。
一路问路问到了京城最大的书斋,苏源撩起门帘子,抬步走进。
门里门外自成两个世界。
门外是寒风凛冽,吆喝叫卖声响成一片,喧闹嘈杂。
门内是暖意融融,读书人安静捧着书,一言不发。
如此大的落差,让苏源恍惚了一阵,而后根据指示牌走向相应的书架。
抽出一本书,翻阅了两页,不甚满意,又放了回去。
刚收回手,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下。
苏源条件反射地给了对方一手肘,旋即有隐忍的嘶气声响起。
再转头,发现来人竟是个老熟人。
苏源挑了下眉,用气音说:“杨牧,你怎么来京城了?”
没错,眼前的男子正是松江书院的老油条旁听生,杨牧。
杨牧环顾四周,除了不远处松江书院的学生,其余人都在各做各的,遂压低声音回答:“他们来参加会试,我想着来京城能见到教习,就跟着一起来了。”
苏源眨眼的频率有些迟缓。
杨牧眯着眼笑:“童生班所有人都甚是想念教习,只是他们任务在身,不能离开,就让我来京城替他们见一见教习。”
本来他还愁怎么才能尽快见到教习,没想到上天眷顾,来京城第二天就心愿实现了。
苏源闻言,眼角眉梢都沾染笑意。
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得很不错。
被有过半年师生情谊的学生惦念,那就更不错了。
苏源想说更多,奈何这里是书斋,就跟在图书馆保持安静是一个道理,只能快速说:“等我买完书再说。”
杨牧连连点头,又回到同窗的身边。
急着与学生相聚,苏源挑了几本书,快速付了钱,走出书斋。
松江书院的学生们紧随其后,脚下的步伐是整齐一致的雀跃。
一行人站在书斋门口,苏源看一眼天色:“快要到午时了,我家中又没什么好招待客人的东西,不若咱们去酒楼,我作为教习,请你们吃顿饭?”
杨牧第一个摇头:“怎么能让教习破费,咱们各付各的,如何?”
说着看向两旁的举人,他们都在点头称是。
苏源无法,只得笑着同意:“我来时看到有一家叫飞鸿居的酒楼,生意不错,我带你们过去。”
虽然苏源不曾给这些举人讲习过,但他们一起上过课,姑且算是半个同窗。
又因着户外课的缘故,书院的所有学生都对苏源心怀感激,对于苏源的提议,自然毫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