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对,前边儿陛下已经判了他午门斩首。
看来是仗着自己必死无疑,就想在死前玩把大的。
苏源早见识过梁盛的偏激执拗,全程面不改色地听完,眼皮都没掀一下。
他内心毫无波动,其他人倒是先站不住了。
林璋也算是看着苏源一步步成长,他的艰难他的困窘全都看在眼里。
梁盛这番话,简直荒谬至极!
当即往右迈出一步,出列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弘明帝不假思索:“准。”
“梁盛所言,皆为谬论!”林璋上来就将炮口对准梁盛,“梁盛之父梁守海被罢官流放,彼时微臣正在凤阳府任职,对于其中缘由再清楚不过。”
朝臣们悄然竖起耳朵。
虽然他们对苏源做了十年痴儿,一朝清醒后考科举、易族改姓的开挂人生有所耳闻,但到底只是道听途说。
早在梁盛发癫的时候,他们的好奇心就被勾了出来。
梁盛口口声声说他爹娘是被苏源害死,到底是污蔑,还是确有其事。
眼下林璋勇敢站出来,他们的眼睛唰一下就亮了。
若是苏源注意到,定会促狭地为这幅画面取个名字——
瓜田里的瓜和猹。
“罪臣梁守海勾结当地富户大肆敛财,且宠妾灭妻,以庶充嫡,是他作茧自缚自寻死路,与苏源又有何干?”
“至于犯妇云氏,她身为妾室,却陷害嫡子诬陷正室,甚至事成后欲杀人灭口,难道不该斩首示众?”
“至于你梁盛,靖朝律法中明明白白地写着,罪官之子不得科举入仕。”
“你的磨难都因梁守海和云氏而起,被你迁怒的苏源,他也曾是受害者。”
“你加害苏源不说,还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他头上,依微臣之见,罪大恶极的人该是你梁盛!”
林璋将火力开到最大,颈侧青筋突起:“还有,云氏不过一罪妾,可配不起你这一声娘。”
诸位大臣:“嘶——”
梁盛表情崩裂,踉跄着后退。
不慎踩到保持跪地求饶姿势的诚郡王,二人摔作一团。
弘明帝移开视线,眼不见心不烦。
梁盛狼狈爬起来,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姨母分明说了,这一切都是苏源设计的......”
弘明帝闻言,偏头问福公公:“他姨母是何人?”
福公公寻思一番,低声作答:“正是诚郡王的侍妾刘氏。”
弘明帝嘴角下拉,彰显着不快:“真是个搅事精。”
想要将刘氏降为通房的念头蠢蠢欲动,好半晌才勉强打消。
君无戏言,若朕此时再改口,岂不显得朕阴晴不定?
不好不好。
还是罢了。
日后哪天等诚郡王再捅出篓子,再作惩处也不迟。
弘明帝暗戳戳想着,咳嗽一声,唤回在场诸人如同野马般撒足狂奔的思绪。
“金銮殿上岂容你放肆?!”
梁盛像是戳破的气球,软瘫在地上,对弘明帝的话听而不闻。
“靖朝律法再公正不过,触犯律法之人一概不可饶恕,岂容你在此胡乱猜测,污蔑朝廷命官?”
“来人!”
帝王一声令下,即刻有侍卫入内。
“将此人押入刑部大牢,明日斩首示众!”
梁盛御前失仪在先,他将斩首时间提前,没毛病。
梁盛仿佛丢了三魂七魄,被内侍架起也不知挣扎,黑黢黢的眼睛空洞无神。
苏源看他一眼,沉默敛眸。
他不是圣父,更不会因为梁盛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就放他一马。
跟梁盛不曾因为苏源是他的嫡兄,理性思考刘明珠的言论是否正确,就痛下杀手是一个道理。
梁盛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金銮殿前,殿上重归平静。
以往这个点早朝都已接近尾声,今儿差不多还未开始。
不少大臣还没来得及秉明正事,那御史就抢先发话了,一直拖延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