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妩低着头,不说话。
“还用她说?谁不知道她日日跑去温府蹲着,改日将那门口的石狮子搬去也一个,也无甚影响!”
皇帝咳嗽几声, 急忙接了茶,喝一大口, 掩住笑声,过了许久,才又一脸正经:“噢,这温府,说的可是中书令温大人的府宅?”
“正是!”
“温爱卿,你来说说可有此事?”
温慎出列,淡淡道:“此事臣毫不知情。”
“平阳呢?平阳如何说?”
月妩沉声答:“臣是心悦温大人,已有数十载,此生只愿与他相守。”
皇帝点了点头,又问温慎:“爱卿,你可听见了?”
“承蒙公主错爱,臣早已娶妻生子,又出身低微,实在算不得什么良配,还望公主珍惜眼前人,莫再错失良缘。”
“温慎……”
月妩正要喊,被皇帝截住:“哦?爱卿已娶妻,朕怎未曾听闻?”
温慎缓缓跪下,一字一顿道:“臣妻姓陈,不过一介孤女,八年前便已逝世,臣曾当面与她许誓,此生再不另娶。”
月妩心中那点儿底气消失得一干二净,是她说了谎,她不是孤女,也不姓陈。
“陛下,驸马爷在底下求见。”内侍忽然道。
皇帝挑了挑眉:“让他上来觐见。”
内侍头有些闷得慌,前两日还在说莫将人气死了,今日又来整这些,岂不是将人架在火上烤?
他不情不愿下去接了人上来:“陛下,驸马到了。”
“参见陛下。”裴喻就跪在门外,与月妩并肩跪着。
月妩烦他,稍稍一侧挪了挪,落在旁人眼里便是小夫妻间闹了些小别扭。
“依臣看,公主与驸马倒是一对欢喜冤家,登对得很。”有人笑道。
“是啊是啊,瞧这两人在一块多般配啊,还是陛下赐下的婚事好。”
月妩攥紧了拳,未起身骂人:“臣不喜欢裴喻,任凭你们说破了天,臣也不喜欢。陛下若不答应和离,臣便在此长跪不起。”
皇帝看一眼温慎,又看一眼裴喻,问:“驸马来晚了,爱卿你与驸马说说方才发生了何事。”
温慎云淡风轻的脸黑了一截,垂首应是:“方才有人污蔑公主移情别恋于臣,还望驸马切莫怪罪。”
“驸马,你可听明白了?”
“臣听明白了,殿下并未移情别恋,只是这些日子与臣闹了些小别扭,看臣不顺眼,故而来求陛下和离。一切皆是臣之罪过,与旁人无关。”
“既如此,你便将平阳带回去,好生哄哄?”皇帝试探说一句,偷偷看温慎一眼,见他并未有何反应,又正色道,“往后要再来这里胡闹了,朝堂又不是街市口。”
裴喻伸手便要扶月妩,被她躲开:“我并未胡闹!我就是要和离!今日若不能和离,我宁愿血溅当场,身首异处!”
大殿之中,所有声音都停下来,寂静一片。
沉默许久,皇帝又问温慎:“爱卿,你如何看?”
“此为公主家事,亦是天家家事,君臣有别,臣不便多言。”
皇帝一阵头皮麻烦,轻轻拍了拍腿,有些为难。他本是想让温慎看看月妩的心意,谁知都这般了,这厮还不为所动。
“这样,先莫喊着要死要活,让朕再想想,想好再与你作答。”
“陛下要多久才能想好?”
皇帝觉得好笑:“这满朝文武,恐怕只有你敢与朕这样说话。”
月妩垂头叩首:“臣知罪。”
“短则三月,长则一年,朕必定
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过,你得答应朕,不许再来朝上闹了,这段时日也不许再为此事来寻朕了。”
“多谢陛下,平阳谨记在心。”
皇帝挥了挥衣袖:“好了,退下吧,朕还要与众臣议事。”
“是,平阳告退。”月妩缓缓起身,往后退去。
裴喻也随之告退,跟上她。
两人在宫里一路拉拉扯扯直到宫门外,路过之人无不侧目而视。
月妩烦透了,忍不住呵斥:“你到底要如何?!”
宫道上齐整往来的宫人吓得一抖,停在原地不敢动了。
裴喻要去牵她:“我不想如何,是公主要与我闹,不许我碰不许我进府。”
她甩开,怒吼:“我是不是早与你说过,我嫁人了我有孩子了我不喜欢你,我让你同我去找舅舅说明,取消婚约,是你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