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妧缓缓勾起唇,想要开口却猛然间剧烈咳嗽起来,还未大好的病如今更重一些,陆砚瑾伸出手想要去扶她,但是却又在中途收回。
苏妧轻声道:“王爷不是都听见了,还想让我说什么呢?”
果然话音一落,她感觉到身子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一些,陆砚瑾满脸铁青,从牙关中逼出一句话,“既然你如此厌恶本王,那我们就互相折磨好了。”
苏妧又被带了回去,营帐之中的血迹早就已经被处理干净,就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苏妧没有开口询问苏俏去了何处,更是没有问她会如何。
陆砚瑾将她带回去就直接出去,连一句话语都没有。
看见他带着怒气的背影,苏妧张唇想要说话,但是朱唇微启,后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看来,他应当是心死了才是。
压抑不住的几声咳嗽,苏妧捂住唇瓣不想让声音泄露出半分来,但是也因为这些,是克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她知晓她与陆砚瑾互不相欠,但在她看见苏俏那副恶毒的面容之时,仍旧是避免不了地用她在乎的来伤害她。
其实今日听见苏俏说的那些话语,苏妧不是不恨,只是每每都听的太多,自她去到苏家的那几年中,每日听到最多的话语,大抵就是苏俏在她耳边的谩骂。
如今看见苏俏的模样,苏妧的心中快比愁要多,又觉得苏俏可笑,竟然会沦落到如此的下场。
将眼角的泪珠给擦拭干净,苏妧直起身子,杏眸中浮现出几分的笑意来,然而笑着笑着,这股笑就已经变成哭,她亦是在口中尝到咸咸的味道。
陆砚瑾走出营帐,外头的冷风仍旧没能吹散他满身的怒火。
从安跟在身后亦步亦趋,陆砚瑾倏然顿住脚步,“去拿酒来。”
从安大惊,“王爷,军中饮酒实乃犯了大忌,是要受罚的。”
陆砚瑾声音沉冷,一如现在的月色一般,使人看不到边界,更让他身上染上一股无端的落寞来,“本王知道。”
他手背在身后,黑暗似是要将他给吞噬,从安看着陆砚瑾的身影终究是一言不发地去找酒来。
几坛酒被放在陆砚瑾的身边,他拿起一坛来直接朝口中灌去。
酒本是不烈的,但他少有饮酒的时候,自他身上背负众多的事情以来陆砚瑾就明白,他只有时刻保持清醒才有用。
可是今日,他只想让自己醉过去,或许醉过去就能忘记苏妧说的那些话语。
一口口的猛灌下去,陆砚瑾低头看着酒坛,唇边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口中喃喃不清,似是说给自己听的,“原来想要醉一回,竟然如此难。”
地上歪斜着酒盏,从安自然知道劝他是没用的,若是有用,陆砚瑾本就是个极为恪守规矩的人,他定然不会饮酒。
天光乍亮,陆砚瑾坐在地上,手肘撑在身后,看着远处升起的太阳,心中的愁绪却没有半分衰退。
几位将领都已经出来,也见着眼前的场景,让他们大为吃惊。
拦住从安,他们几人问着究竟是怎样的一回事,从安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是快步朝前,想要去寻苏妧来。
苏妧后半夜没有睡着,原来伤人的同时也会伤了自己,坐在营帐中,她感觉到外头的光亮出来,却一言不发。
不知怎得有些冷,朝角落的炭盆看去,里头已经没了木炭。
苏妧拢下大氅,杏眸微微垂落下来,一言不发,也没有想要去加炭火的想法。
这时帐外突然传来声音,从安唤着苏妧,“苏姑娘,您可在里头?”
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又在此呆坐很久,苏妧才一开口的时候说话倒是有些不利索,“在。”
轻飘飘的一声,从安却听的很是清楚,苏妧缓缓站起身朝外头走去,掀开帘帐眼睛微眯,有些无法适应外头的光亮。
从安则是直接跪在苏妧的身前,“姑娘去劝劝王爷罢。”
苏妧下意识便想要拒绝,但从安又道:“王爷一直在饮酒谁劝都没用,军营中纪律森严,王爷如此,定是要受军规的。”
他见苏妧不曾松动,又继而道:“姑娘只去劝王爷一次便好,大战在即,王爷如此也不是个办法。”
苏妧终究是闭上眼眸,“他在何处?”
从安立刻唇边挂着淡笑站起身为苏妧带路,“姑娘随奴才来。”
苏妧人还有些晕,此番抬腿更是有些难受的。
在去的路上,一路并未看到太多的将士,她声音涩然问道:“他喝了多久?”
没有去问是因为什么,苏妧也想象的出是为何事。
只是却如从安所说,大战在即,陆砚瑾从来都不是没有任何的筹谋的人,为何会犯这般的错误。
苏妧抿唇,手指搅紧手中的帕子,下唇被贝齿轻轻咬住,苏妧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在此刻出现。
从安道:“王爷送姑娘回了营帐中就开始了,已经喝了不少。”
苏妧心中更是一惊,饮酒伤身,他难道不知道这句话不成?
脚步在她自个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加快不少,苏妧随着从安一同去到那处空地处,还未走近,就看到地上散落的酒壶。
周遭的一众将领见到苏妧,立刻行礼,苏妧依着规矩给他们回礼。
看向陆砚瑾那边,苏妧杏眸发颤,再也顾不得其他,提着裙摆朝陆砚瑾那处走去。
靠近些,闻到的便全部都是酒味,苏妧看着陆砚瑾的背影,缓缓走近。
眼前的光亮被人挡住,苏妧杏眸柔弱地看着陆砚瑾,只是背着光芒,却让陆砚瑾看不出清楚她眼眸之中的情愫来。
将目光淡淡移开,他捏着酒壶又准备朝自己的口中送去,却直接被苏妧给夺了下来,“陆砚瑾,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