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佳笑道:“就这?行!丑话说在前头,用完了得给我还回来,到时候怎么还,咱们得有商有量的。他们要是立功了,得请赏。”
她痛快,钟祥也痛快了起来:“定襄侯,本来就该是你的!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反正也是要经过你往下传的!”
钟源还有些犹豫,问道:“只怕于礼不合,朝中的老大人们会有微词。”
公孙佳与钟祥同时说:“只要陛下不反对!”
公孙佳忙问钟祥:“那我又该如何做?我已将阿爹生前一些战役整理出来了,预备交给陛下,他想栽培谁,就拿给谁看呗。还没整理完,等全部复盘了,我再弄个副册出来,哥哥来看呀。”
钟祥拍了下巴掌:“你接着准备。不,不,现在,咱们一起过去。”
钟祥已经很少去晚辈家了,这一下惊到了公孙佳:“这么着急?”
钟祥白了她一眼:“走,看看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公孙府,钟祥让公孙佳把整理好的书册拿出来。他识字又不太多,读书又慢,看两下就躁了:“写得也忒烦了。”
公孙佳道:“那我给您讲讲?”
“你说。”
公孙佳说话声音不大,口齿还是清楚的,直接用贺州土话给钟祥讲了一番。钟祥是个知兵的人,遇到不清楚的地方还要提问,公孙佳也据自己的理解一一解答。钟祥惋惜地看了她一眼,心道,倒有些天份,老天要给她副好身板,能让她北上走一遭就好了。没见过真的战阵,天份再高,也不能就保她上阵能赢。都是口里摆龙门阵。
但是公孙佳这纸上谈兵的本事,钟祥是认可的,对钟源道:“药王领兵未必胜过他人,兵法之外,她比现在这些人都强。这个本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会的,大郎,就这两天就看她理出来的这书本子,能看多少是多少。药王,不声不响的,你倒是干了件大事!”
公孙佳道:“有这么好吗?”
钟祥摇头叹气:“你干了这样一件事,还不知道它有多么有用吗?”
公孙佳道:“我只是想知道一点兵法而已,顺便在陛下那里留点痕迹,让他知道我不是个废物。这些东西有多大的用处,我不敢说。”
钟祥道:“为将的,有的靠天生的,有的就靠师父带。你这,算半个师父啦。读一遍,就是师傅带着走了一遭,我看比那些胡说八道的兵书有用。”他不大爱读书,兵书也不爱读,战役总结他还是喜欢的。
公孙佳道:“好,阿姜,给大哥收拾屋子去。”
阿姜领命而去,单良终于得到了个机会,凑上前道:“殿下,您孙子的事儿有些着落了,您是不是也为外孙女打算打算?”
钟祥白了他一眼:“你倒有良心!那个事,我记下了,有我在,会让它办成的!你们不要做多余的事,尤其是你,净好瞎搞些乱七八糟的!说,这主意是谁的?”
公孙佳道:“当然是我。您这么问,是觉得我没这份心气儿吗?”
钟祥将她打量了一下,又将单良打量了一下,道:“那就是你了。他,没这份心气儿。”
说到最后,钟祥干脆也住在了公孙府,钟源看总结,钟祥就在旁边坐着打盹儿,钟源有不理解的地方,拿来问钟祥,钟祥给孙子讲解。公佳见机会难得,也跟着蹭了个课。
当天,直熬到烧完一根蜡烛,钟秀娥亲自来催,三人才各回房休息。
次日,便是公孙佳的生日了。
第73章 生日
丧父之后的第一个生日, 意义与所有的生日便不相同。
公孙家将请柬发了出去,接到的人都得掂量掂量其中的意思。有些已经看得明白的,当时就来了。另一些更明白的人, 没等公孙家的帖子发出去, 他先派了心腹人或者是子侄送了寿礼过来, 再奉一张自己的名帖, 让心腹子侄送礼的时候打听一下——到时候方便咱们过来贺个寿不?
单良盘点了一下,发现除了一些已经北上布防的旧将,公孙昂的亲朋故旧们,多少都有所表示。即使不亲自来的, 帖子也到了,绝大部分以当家人与当家主母两人的名义递了帖子来, 并不全当她只是个闺阁女子的待遇。
单良口中啧啧有声:“啧啧,我知道一定会有人给几分面子,这面子给得也太齐了, 看来呀……安国公是真的要北上,陛下对防务还会有调整的。咱们就想清清白白请个客吃个饭,总有些大事儿给搅和了,我算是怕了陛下了。”
公孙佳道:“何必钻这个牛角尖儿?有大事的时候还有人能想到我这儿还配他们花点心思,我也算知道自己还配被人提起。何况这些人也不是全然无心的,好些人也时常想着咱们家。只不过我的路比别人难走,不得不多留几个心眼儿罢了。”
单良道:“也是。哎, 这容家十九郎过来他也不怕尴尬?”
公孙佳将他手里的帖子接了过来, 容逸是代他父亲容尚书来的,并且表示也想过来“拜寿”。公孙佳这里,上门的大多是武将,与他一个世家公子十分不搭。公孙佳笑道:“八郎是一定会来的, 不会冷场的。”
说得单良也失笑:“八郎哟……赤子之心。”
公孙佳道:“到时候咱们就还照原样招待。对了,阿荣,我想让你陪大哥北上走一遭。”
荣校尉沉默了。
单良道:“安国公不容有失,小荣跟着他北上也是保他,小荣,你跟着安国公,也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你有了出息,也好帮帮药王不是?”
荣校尉道:“我没有想自己,我走了京中怎么办?”
单良将单薄的胸膛一挺:“这不还有我呢吗?”
怕的就是你!你这货只有一点歪心眼的聪明,我还怕你带坏了主人呢!
荣校尉道:“北上必要带一些老手,老手一去,小林坐镇京城有些吃力。我掌的不止是京城,烈侯放在各处的探子虽不多,也是我联络的。而且……北上也未必能够建功。”
说起军事上面,荣校尉比单良要更懂一些:“安国公此行第一要务是安全,他经验又不足,我的长项也不是冲锋陷阵。做探子的,没名没姓才最好。”
公孙佳道:“我是要你做我的眼睛和耳朵,代我北上。咱们对北方的消息知道的还是不多,这样不行。”公孙佳在情报方面只信一个荣校尉,荣校尉之前的情报从没有过重大失误,且又从小在公孙府,知根知底,不用他用谁?
荣校尉想了一下,道:“那我带一半新人、一半老人,权当练手。”公孙佳有了做定襄侯的打算之后,荣校尉心里认可了,就将她当作嗣侯来待,嗣侯以后也要考虑到建功立业,荣校尉就要为她在军中铺路。
公孙佳道:“好。你随我来。”
荣校尉看了单良一眼,单良回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摇了摇头。公孙佳已取了一串钥匙,扶杖前行,两人徐徐跟在后面,调小了步伐,跟得比大步赶路还要累一些。
公孙佳将他们领到内库门前,对守门的人说:“开门。”
这里单、荣二人都来过,堆积了许多好物,为了保存物品,里面很是干燥,由于墙壁很厚,在夏天显得特别阴凉,大不大觉得出干燥了。里面的光线不是很好,公孙佳说:“掌灯。”
阿姜亲自掌了一盏羊角灯,公孙佳将他们引到存放兵器的架子前,对荣校尉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些都是阿爹的收藏,你挑两样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