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到今天,温舒白才发现,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场。
商叙从来都不是猎物,他是最高端的猎人。
“确实和我有关。”商叙承认了,还主动告诉她更多的事,“不止那天是我引导,就连许佳宁之前看到听到的事,也是我计算了时间,让许佳宁有机会获知信息,来提醒你。”
“商叙,你还有什么瞒我的?”温舒白一边消化着这些事,一边问道。
商叙叹了口气,默默走到书桌旁,将柜子里的长方形盒子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全都在这里了。”商叙垂眸道。
再次摸到这些信封时,温舒白的心境已经和从前完全不同了。
商叙只当她会生气他的欺骗,连眼睛都不敢抬起看她一下。
于是也就无法看到,此时的温舒白其实并没有在生气,反而是渐渐润湿了眼眶。
温舒白不是第一次收到情书。但却是第一次收到跨越四个春秋的厚厚一盒情书。
她上次看时,是在吃醋,她对第一封记忆犹新,明确记得里面的话。
“致白兔姑娘:
或许再也找不到你,但你永远住在我的心里。”
而仿佛是急切需要印证一些猜想一般,温舒白继续翻着商叙写下的情书。
“致白兔姑娘温舒白:
我找到你了,开心到一整夜都睡不着。即使记得四年前的人,只有我。”
这封终于落了时间,是在她回国不久后。
他的话语如此心酸,又如此孤独。
整整四年,商叙思念她,爱慕她,日夜盼望与她重逢。
而她在他们重逢之后,甚至没有在一开始就认出他。
温舒白的鼻子跟着泛酸。
她从这一封开始往后翻,商叙的筹谋,犹疑,慌张,焦虑,担忧,他的种种不确定,全都落在信纸上。
他会说:“舒白,昨晚我又做了噩梦,梦到陈彦迟和你结了婚,我拼命喊你的名字,可你没有回头。都说梦是反的,可我还是睡不着了。”
他会说:“舒白,今天我们正式见了面。我比想象之中还要紧张,也没了一丝一毫的自信。我总在想,我该穿什么衣裳,有什么样的神态,才能惹来你的关注?而你确实看了我很久,我近乎妄想地猜一猜,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和别人有点不同呢?你会对我动心吗?哪怕只有一瞬。”
他会说:“舒白,今天我们订婚了。你又一次谢了我,说我人真好,谢谢我的用心,还说本来怕我会变卦。小傻瓜,我盼了四年啦,怕变卦的人,只会是我。”
他会说:“舒白,好心疼你。平时安安静静的,总喜欢把心事藏在心底。如果有一天,你愿意把所有的委屈难过都告诉我,就好了。”
他会说:“舒白,明天我们就结婚了,你是我的新娘。这段时间,你好像也慢慢学会依赖我了。明天你会搬来,我们以后都会住在一起,我成了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可你知道吗?我真害怕你有一天会知道这一切,如果到了那一天,你会不会觉得我和陈彦迟一样卑劣?毕竟我拥有的一切,都是欺骗你才得来的。”
看完最后一封情书,温舒白的双眸蓄满了泪水。
她终于明白了商叙所有的情绪,他持续四年的思念与爱意,他对她的一切执着。
她也跟着明白了,商叙方才为什么要把发绳归还,归还时,他又带着什么心情。
是觉得到了今天,一切说开之后,他再也不配拿着那条她送的红绳了吗?
商叙还不知她会作何反应,只想着趁最后的机会,多表明几句态度:“舒白,你别生气,是我太恶劣了……”
“商叙,不用说了。”温舒白止住他,命令道,“你先伸出手。”
商叙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伸出了左手。
温舒白看到他左手戴着腕表,就拍了下他的手背,催促道:“是右手啦,快一点。”
商叙连忙又伸出右手,却见温舒白挽起他的衣袖,将那根红绳重新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他低头久久凝望,而她道:“送出去的礼物,哪有还回来的道理?”
“舒白……”商叙感觉到她并不是在生气,终于心情复杂地唤了声她的名字。
“怎么了?有意见?”温舒白抬了抬眉,“还是说,你不喜欢戴这个,这几年戴厌了,今天取下来给我,是想要扔掉了?”
她的话隐隐带着脾气,商叙立刻软了语气:“怎么会戴厌?你送我的,我一辈子都想戴着。”
他踌躇着,还是多问了一句,确认温舒白的态度:“可是你不生我的气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温舒白反问。
商叙想了想,组织着语言:“我骗了你,让你以为我是为了帮你,为了联姻的好处,才和你结婚。你最讨厌欺骗,就像你恨陈彦迟的欺骗。”
“可这不一样的。”温舒白摇了摇头。
“我讨厌的欺骗,是想要利用我,所以才欺骗我。就像陈彦迟,是想要用我们温家的产业来救陈家的命,是要通过和我结婚,给他和陈家捞好处。他对感情不忠诚,心里有别人,却还是想骗我结婚,这才是我讨厌的欺骗。”
“而你……”温舒白望着商叙的眼睛,语气温柔下去,“你确实没有告诉我四年前的事。可无论是引我看穿陈彦迟的真面目,还是跟我联姻,你都从来没有伤害我。你没得什么利益,反而都在帮我。我和家里出了事,是你第一个站出来。”
“所以商叙,你的隐瞒,不是我讨厌的那种欺骗。”温舒白道。
她的话语让今天一直紧绷神经的商叙,终于松了口气。
“但我最近确实在生你的气了,商叙。”温舒白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说些弯弯绕绕的话,害得我差点以为你真的暗恋别的女孩很多年,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