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漠略高的声音,“这件旗袍哪来的?”
墨瞳微顿,紧紧扣住掌心皮肉愈加深入,甚至感觉不到痛感。
她依然保持那一缕向日葵颜笑,好像眼前人是一抹灿烂旭阳,且笑的嫣然柔美,俏皮努嘴,“今天在商场买的,漂亮吗?”
“脱下来,不适合你。”南宫藤淡漠疏离的一句话,那双眸子依然黯淡,依然幽凉暗邃。
有一瞬间,她只觉得耳骨震颤,经历一句“陌灵”之后,再听得一句“脱下来,不适合你”之后,耳聋,心碎。
一根一根针刺贯穿耳膜,狠狠地戳进心窝,蜂窝密洞,流的是血。
紧抠旗袍一角布料的手在打颤,快要抠出一个洞来。
她却转眸看向秦淮,眼眶热气腾腾,依然笑容可掬,声线微柔,“秦淮,送我回宅里换下旗袍吧。”
继而,回转视线。
突然,一把抱住了南宫藤的脖颈,耳边低低呢喃一句话,“叔叔,我先回宅里,我会很乖的,等你回家。”
南宫藤心底一钝,骤然间从沉浸丫头身上这套旗袍的情绪中剥离,一双手臂收紧怀抱,“蓝儿,我……”
慕凝蓝却突然踮起脚,在他唇上匆匆一吻,而后猛地退离,转过身。
掠过秦淮时,压低声线,道,“秦淮,快点。”
秦淮楞楞懵懵杵在原地,木木然跟随。
在慕凝蓝踮脚印在南宫藤唇上一吻之时,那张纠结微拧的小脸朝着秦淮的方向,她闭眼落吻的一瞬间,眼角滴落的一颗颗闪亮晶莹,秦淮尽收眼底。
独留身后身型挺拔的男人,一米九的身影在斑驳陆离的逆光里愈加冷邃幽彻,凝着前方拐角那抹潇寞寂寥的蓝色旗袍影子,迈出的步子,顿住。
良久沉默。
残阳余晖,宾利行驶汇入街道。
依靠车窗,凝望着窗外一桢一帧后退的城市浮华景象,心中潮水汹涌。
无声泪流满面。
垂眸,隔着水帘,细看自己一袭妖娆旗袍,心绪归宁。
叔叔怎么会认错人?
陌灵……也穿旗袍吗?
视线定住车窗外零零点点路边摊时,小心拭掉眼泪,声线略沙,“秦淮,停车。”
“夫人,什么事?”秦淮透过后视镜看她,同时,车徐徐停驻路边。
“我想吃辣条炒年糕。”她说着就要开车门。
秦淮却道,“夫人,我去买。”
慕凝蓝无力褪靠后车背,淡淡一个字,“好。”
秦淮下车,保险起见,按了遥控锁,跑向路边很快买了一份辣条炒年糕,又快速上车,将一份热乎乎的吃食递给她。
车再次发动。
秦淮蹙眉,目视前方,隐隐听见后座女孩嘤嘤泣泣的声音。
放慢了车速,透过后车镜看去,自家夫人一边吃辣条炒年糕,一边吸着鼻子哭泣。
那样子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怜人。
蠕动干涩嗓子,挤出一句话,“夫人?”
慕凝蓝咽下一口辣糕,眼角泪花崩然落下,展露笑颜,“好辣,眼泪辣出了……”
“夫人,你何必?”秦淮低叹。
慕凝蓝自嘲一笑,“我只是想做一个聪明女人。”
秦淮顺口接话,“可夫人在做一个笨女人。”
慕凝蓝微怔,看向前面后视镜,却见秦淮不自然移开目光,吞吐道歉,“抱歉,夫人,我多话了。”
她摇头,苦涩弯唇,“那我这个笨女人问你一个笨问题,你会不会缄口沉默?”
“夫人……”
她果断抢白,“陌灵是谁?”
意料之中,秦淮选择缄口。
她阖眸,唯默。
人往往就是这样,总爱揪着别人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刨根问底,她亦不免俗。
她知道,自己应该理直气壮光明正大问他:“叔叔,陌灵是谁?你还爱她吗?”
呵!她问不出啊!
甚至逃避装傻以笑相对,试图将已经被搅乱的一池冰水归于宁静。
她违背了初入南宫家以来自诩箴言,不查,不问,不好奇,初衷的设定。
低估了自己一旦遇及诸如此事的反应和处事方式,愈加没想到一向粗枝大叶外向型的自己表现的是如此懦弱和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