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完全出乎南宫藤意料之外,不免微微蹙眉,语气敛着分寸,“慕氏乃家族企业,后又直属国企,如今就将慕氏股份转给我一部分,怕是慕氏各个股东要生变。”
慕震涛眯着双眼,冷哼,“那帮人自慕氏创立,庸庸碌碌并无大为,为益而聚,为利而散,给肉就会叼,我自有计量。”
“那么您老呢?”南宫藤眸色尖锐,嗓音凉薄,“利益面前,人心难测。”
话中有话,慕震涛怎会不察?
却从容镇定,“我并不否认。”转而起身,踱步到那具柏崖红木茶几前坐下,干枯如树皮的老手,抚过柏崖红木上那簇簇兰花,未抬眉眼,道,“宫藤,你我皆是商人,商人眼中一切利益为首,这是商中人士在商界立足的前提,南氏亦是经历变革,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南宫藤目光藏睿,嗓音低沉,“您自是高见,但是,凡事预则立,过了线,便是违反规则。”
慕震涛拎起水壶,将滚水倒入茶具盘,将茶具一一煮沸,又用茶夹一一夹出,开始煮茶。
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开腔,“我赞同,这个社会,真正守得住本分的人凤毛麟角,所以,我才使尽手段将掌上明珠交予你。”
语毕,视线示意他坐下。
一番话,两人心照不宣。
南宫藤坐在茶几对面,索性不再绕弯子,直接问道,“为什么看中我?”
慕震涛抬头微笑,那笑却透着威严和认真,一字一句道,“人品和势力。”
他蹙眉,不似相信,“哦?那您还真是高看我了,这么轻易促成一段姻缘,不怕功亏一篑?”
慕震涛将一杯大红袍煮的新茶递过去,南宫藤礼仪接了,茶香诱鼻,却不合适此刻品茶的气氛。
慕震涛端起茶盅,吹开茶面的云雾,轻啄一口,“唯一的筹码,我还是赢了,不是吗?”
南宫藤将茶杯不轻不重放在茶几上,“筹码?她可是你的亲孙女!你筹谋将她嫁于我,目的是什么?”
“护她。”
南宫藤眸色一凛,收住冷戾气势,“我一直在做。”
慕震涛摇头,对南宫藤的错误理解微微叹气,放下茶盅,沉眉肃目,又道,“宫藤,我不管你信与不信,或许有一天我会不得善终,可蓝蓝在你手里,又是我亲手推入,我并不后悔这个决策,我条约束缚你,承诺给她一世荣华,一世安全,现在有一点倒是失算了……”
“什么?”他问。
“你过来。”慕震涛一边说一边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上了密码锁的抽屉,拿出一个牛皮袋递给他,“你不仅能给她一世荣华,一世安全,还有幸福和快乐,这孩子一心一意待你,大概是从刑警大学那次开始,而自那时起,关于你的一切,我摸的透彻,知你爷爷是我战友,又与你父亲政界有几分牵扯,自此你便步入我的视线,这些你父亲知悉一些,其实,我所言的筹码不是蓝蓝,是你的人品和家世势力,我做爷爷的,怎么会不希望孙女获得真正的幸福?我说我赢了,是因为你将蓝蓝放在了心里,上次车祸,你以命相护,寡情无义之人是做不到的,这孩子命苦,得你依托厚爱,是福,但是,宫藤,若你把这种福变成祸,我沉归黄土,亡灵不得安息。”
慕震涛一番话,软硬有度,却似刀似刃,绕是睿智深沉的南宫藤无以反驳,言语之庭,字字如敲在他颅骨一样,似警示似请求似威慑。
慕震涛唉叹一声,“宫藤,生活如这杯中一抹清茶,平淡是福,与蓝蓝安稳度日吧,有些事情碰不得,多为蓝蓝着想。”视线落在他手中的牛皮袋,眸色黯淡下来,“打开看看吧。”
无暇多想,南宫藤拧眉,打开档案袋,一塌照片散落桌面。
仅看一眼,浑身毛孔悚立,迅速捡起照片,捏在指间,瞳孔颤抖,一个看过各种生死的成熟男人亦是忍不住手颤。
慕震涛双目泛红,本随他落在照片上的视线收回,心了然寂,那种愤恨绞心的痛,熟悉刮骨。
南宫藤颤颤的视线里……
照片里,一个小女孩手脚被拴铁链,蜷缩潮湿阴暗的地窖,长发凌乱盖住半个身体,长发遮盖下是一张面沉死灰的小脸,嘴角紫於青肿,没有一丝活气,衣衫破损,露出的皮肤满是血痕。
每一张照片都是不同方法的折磨。
被捆起来吊起来皮鞭挨打……
更残酷的是,小女孩面前有尸体,枪或命中额心,或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