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将照片捏在手中,另一只手细心抚过,终于开腔,“少爷,您以前与灵儿那么相爱,她才是您命定的妻子啊!是老夫人订下的婚约,举行过盛大的订婚仪式,当年,灵儿就是穿着那件旗袍与你携手共誓……可是,慕凝蓝算什么?一个肮脏女人生下的贱坯子,却占着南宫夫人的头衔……”
“林姨!”南宫藤喝道,耐心用尽,“我不管蓝儿母亲或是家世如何,她始终是我的妻子,林姨你不是一个轻易失去修养的人,如果蓝儿在南宫家连最起码的尊重都得不到的话,那我只能暂时送您到苏家老宅。”
“她不配!我想老夫人如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林姨擦掉眼泪,声音突然有些失控。
“林姨,既然如此,那好,我还是那句话,我会照顾您终老,毕竟奶娘是为保护我母亲而死,您的丈夫也因那场车祸去世,但是,这样侮辱蓝儿的话,我不想再听到一个字,您这几天准备下,我会派人送你回苏家,母亲这边您不用担心。”
说完,摁着眉心,向门口走去,身后林姨还在哭,他终是不忍,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的明白一些。
返身回去,将身体颓在太师椅下的林姨搀扶起来,“灵儿之死,我有万般责任,我从没有想过卸去这份责任,当年是灵儿舍身救我一命,才有站在这儿和您说话的这样一个我,我与灵儿自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从小学,初中,高中,再到大学直至订婚,我也从未改变过母亲让我娶灵儿的承诺,灵儿是我此生心中无法抹去的一个存在,连着生命的存在,更像是一个亲人,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您看在眼里,我痛苦过,颓废过,如今有蓝儿陪伴,我才一点点从阴影沼泽中走出来,她让我肆无忌惮笑,让我因她一切情绪而为之牵动悲喜。当年父亲母亲的事情是最残痛的教训,我曾发誓,此生只娶一人,虽然初时,我是被迫也是极为不情愿与慕家联姻,但是我还是因一些原因娶了,既然我娶了,就不会轻易动离婚的念头,我要慕凝蓝,只要她一人,相携到老,永不后悔!”
将还在颤抖哭着的林姨身体扶正,南宫藤又道,嗓音缓和一些,“林姨,我言尽于此,我想与蓝儿有一个孩子,安稳度日,所以,不要再生事,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说完,他转身,身型冷酷决绝,朝门口走去。
只听身后林姨一声悲喊,“少爷,您不能和那个贱人在一起!更不能与她有孩子!”
“林姨!”南宫藤忍不住对一个一向尊敬有加的长辈呵斥,脑中什么东西一闪,突然意识到什么,瞳孔一缩,再次返身,“林姨,您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不能与蓝儿在一起?”
林姨满脸泪水,颤着起身,走上前,握住南宫藤的一双手,带着很重的鼻音,哭过之后的嗓音愈加沙哑,“少爷,您听我说,我一把老骨头亲人全无,还能盼着什么?我做这些无非就是盼你安好啊!您可不能糊涂啊!”
林姨的手一直在颤抖,言语间悲亢无比,让南宫藤愈加觉得事有蹊跷,扶着林姨坐下,急切问道,“林姨,这到底是为什么?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林姨抹了一把老泪,微微阖眸,像是做了一个极其大的决定一样,紧紧抓住南宫藤一双手,始终不放开,“少爷,老夫人当年就是被慕白夫妇的车所撞才导致出的车祸,那场车祸,我姐姐和我丈夫身亡,仅剩老夫人捡回一条命,却还是逃不过命运作弄啊,一躺就是这么多年,所以您是要和害你母亲的罪魁祸首的女儿相守白头,您让你母亲情何以堪啊?”
犹如惊天霹雳,南宫藤心跳滞停半拍,俊逸的五官如蒙上一层纱网,阻隔了呼吸。
回想当年出任务,意外救慕凝蓝那一天,任务归队,便接到了医院母亲车祸的紧急通知,是啊,那是同一天……
薄唇抿成一条冷白的直线,高大挺拔的身型一下子颓坐在太师椅上,大手紧紧扣住扶手。
心,沉入海底。
林姨见状,为之痛,也为之恨,没有雪中送炭,却雪上加霜,正欲开口,再次将他的心冻到极点时,却不想,沉默数秒的他,洞察一切似的,反问,“林姨,如果这是你恨蓝儿的理由,我信,但是……那次你刻意用蓝儿母亲苏梅的遗像作为报复手段又作何解?是不是还有另一种意思?您与蓝儿争执的录音,我无意间听全,你有提过苏梅,还是恨之入骨的谩骂,您认识苏梅?”
他不是不察,林姨几次三番提到慕凝蓝母亲时流露出愤恨的眼神,那么显山露水,能让林姨如此对蓝儿恨之入骨的理由,怕是不会那么简单。
林姨看了一眼楼梯处,仿佛竭尽余力的长长叹了一口气,“少爷,您父亲当年所为我一个下人自是不能说什么,即使为老夫人抱屈,有怨也没有立场和身份去评头论足,那时,您虽然年小,那件事情却是给你留下了刻骨记忆,您爷爷也因您父亲在外安置家室而数次气病住院,您可记得?老太爷去世那天,您还那么小一个个头,瘦瘦的,抱着他,哭着喊着死活不让别人碰,而您的父亲又在哪儿?连最后一面都未见上啊!他是真的爱外面那个女人啊!您母亲求过,哭过,闹过,可是他还是不回头啊!您知道吗?那个将您父亲迷得迷三倒四的狐狸精就是那个叫苏梅的贱人!就是慕凝蓝的母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