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藤为母亲而痛,爱到花靡,母亲又何尝不是婚姻中的牺牲品?
他抬眸,白炽灯光璀璨明亮,却照不亮他心中的潮暗和眸中死寂,依然有所怨愤,“所以,苏梅再次出现,您就花事在外,决绝抛下我母亲?那我母亲多年与你相濡以沫的付出又算是什么?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您的责任在哪儿?对我呢?也不及对苏梅的绢恋?”
他觉得,父亲当真凉薄,为了承诺娶母亲,却又不能将诺言进行到底,又或者,男人都是凉薄无情的动物。
以及及人,然而,他并不知道,很久以后,同样的事情落在他身上,他所作所为的无奈和痛苦,那种剜心剔骨的感觉,终是常人无法体会分毫。
南宫榈对他疾言厉色的指控无言以对,终是他的错,是他的孽,执念太深,伤及妻儿,岂是三言两语可冰释?
年轻时的爱恋,就像一罐沉埋地窖的浓烈陈酿,长年不经风雨,渐渐地芳香消弭,一旦封口被撕开一道口子,醇香似蛊,染上了,戒不掉,仿若初见一样沉迷。
“宫藤,一切都是我的错,阔别十年,再见苏梅,才知当年她是因为养父还赌债而接受你爷爷一笔钱而被迫离开我,那时的我,因和朋友创建的南氏遇及风暴,早已不是商人,早几年前,你爷爷便引导我步入政界,身份敏感,颓靡的南氏则由你母亲执掌,苏梅一直未婚,自国外刚回来,并不知我已婚,而我有意隐瞒,她便被蒙在鼓中,我们在一起不久,便被你爷爷发现……”说到此处,南宫榈眼眉流露疲惫,掏出一支烟点燃,呛着嗓子吸了几口,烟雾模糊了一个及近老年的男人沧桑的五官,又轻咳了几声,才道,“你爷爷一辈子强势耿直,当时那个保守年代,他自是不能容忍有辱门风的事情祸及南宫家几代声誉,明里暗里不少与我争斗,我怕当年同样的事情发生,对苏梅保护一直周密,而这期间,你母亲其实一直知道我与苏梅之间的事情,与我深谈过,那时的我并没有想过离婚,一来,你爷爷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二来,念及你母亲和你孤苦无依,这是我对你们最大的亏欠,你母亲自知劝不动我,便开始在苏梅身上下手……”
“我母亲做了什么?”
听到此处,他已然恢复几分冷静,孰对孰错,他都要知道所有真相。
直觉并不好,一个女人被逼疯或是病态,一定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我心在外,你母亲阻止不了我和苏梅来往,一点点性情大变,变得尖锐,处处相逼,也就是在我和苏梅在一起快一年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你母亲带着人去苏梅的单位寻兹闹事,事情闹得特别大,你母亲又利用媒体关系将苏梅暴露在大众视野之内,一夜之间,苏梅变成了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那时的苏梅才知道我早已有家室,单位无法立足,社会舆论本就是一口唾沫缸子,她再难留在江城,在我从外地回来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苏梅便再次失踪,我疯了似的派人找过,毫无音讯。那时的你不过九岁,又逢你爷爷病重住院,直至去世,而你爷爷的突然病逝,我有不可磨灭的责任,连你爷爷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是我不孝,自此我便冰封过往,搬回家住,而与你母亲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堪堪维系摇摇欲坠的婚姻,而我并不知道,慕家公子慕白新妻alice就是苏梅,在外我只听过这个英文名字,却从未见过本人,我想,大概慕震涛也不知道苏梅前尘过往,不然,就不会有南宫家和慕家联姻一说。”
南宫藤闭眸,又缓缓睁开,这么长一个故事无非就是告诉他,苏梅也是受害者之一,归根究底,怨谁?
徒留母亲一生不幸,而今还躺在床上,生死难料,是啊,怨谁?
“那您是否知道,母亲那场车祸是因慕白夫妻那场车祸所累?”
南宫榈坦诚,“自你爷爷去世以后,我便调离江城,常年在京,与慕震涛几分微薄交情,你母亲车祸,我当时在京,回到江城便得到你母亲再也醒不来的噩耗,慕氏掌舵人夫妻双双死去,震惊整个江城,掀起一阵风浪,而当时我接触过那次交通重大事故的案件,可并未有任何异常,而慕白是慕氏企业掌门人,又是国企不可估量的人物,怕那场车祸事件造成更大的舆论波及,很快被上面压下,我也是在查慕家资料才发现,慕白夫妻车祸是直接牵累你母亲出车祸,两辆车正面撞上……”
“所以,如果我不找你对峙,你打算隐瞒多久?”
南宫榈将烟捻灭在烟灰缸中,意味深长的看着南宫藤,“我没打算刻意隐瞒,除夕夜我得到这个震惊的消息辗转难眠,而那一夜,你去了后庭洋楼看你母亲,你可知蓝蓝也去了?”
南宫藤身心一震,她真的去了。
却始终没有点破他对她母亲的隐瞒之事。
母亲是他的痛,不愿别人碰及的痛,他更怕别人靠近,太近,等于他又要将那些不堪往事重新揭开……
南宫榈又道,“那夜,她回来与我撞见,那时起,我便不想再将当年之事波及你们,选择缄口,我看的出来那孩子是真心待你,或许命中注定上一代的恩怨会延续于你们之间,继续纠缠,你已经娶了蓝蓝,好好待她,她母亲是她母亲,她是她,你们又有什么错?”
是啊,他们又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