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鲁莽,是我任性,是我不懂事,误会了他,不信任他……”慕凝蓝喃喃道。
霍靳墨却对她口中“信任”两字,无言以对,眸色深谙,“丫头,宫藤比你大十岁,阅历丰富历经沧桑,甚至经历过一些你难以想象的事情和痛苦,不管以前他是警察还是现在他是南氏总裁,骨子里他是一个正直的人,所做之事走正义之道,这条道上艰辛你不知,无论在亲情或爱情面前抉择,他是一个理智战胜一切感性事物的人,却唯独对你不行……如果有一天,他面临这样抉择的时候,我希望你牢牢守在他身边……在他心中,你是他的命,所以……不要伤害他,他看起来强大,但也只是皮肉之人,有些伤害比刀枪剑奴更夺人命,你必须学会判断这个社会或是一些大事上的是非对错,你是他妻,不管如何都应该站在他这一边,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很重,而你却是他重中之重,甚至超过那些背负之重,若有一天你弃他,如至他于死地……”
一字一句,慕凝蓝听得真真切切,又如置云雾,脑子像被一根木棍搅的乱七八糟。
“我不是很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知道,自己年龄小,不懂事,可是我爱他,我舍不得也不会离开他,更不会伤害他……”
霍靳墨动容,点到为止。
终是个单纯如白纸的小丫头,难怪宫藤这般怜惜与不忍。
这时,秦淮拿来退烧药走过来,见慕凝蓝情绪平稳一些,心里松了一口气,将药和水递给慕凝蓝。
慕凝蓝接过,就着一杯水,将药服下。
身上还是忍不住发颤,垂眸,身上除了披着秦淮的外套之外,里面还是那套裹身露脐短裙,露着一双纤细长腿,冻到麻木的身体,有了点直觉,开始觉得冷。
霍靳墨眼观心细。
起身,脱掉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他还没有出来,你不能先倒下……”
“嗯……”慕凝蓝漆黑长睫煽动,睁眨眼间,水光乍现,红得像血。
霍靳墨转眸,不忍再看。
接下来,便是漫长如银河系般的等待。
霍靳墨和秦淮或站或坐。
慕凝蓝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揪着衣服,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术室门。
虚空的躯壳像被人架在一堆柴火上要烤焦似的,越烧越旺,容颜曦白如纸,本樱粉柔软的唇瓣泛起橘皮,嗓子干涩发痛,喝了几杯水不管用。
霍靳墨望着沙发上蔫蔫巴巴的一团小人,喊来医生。
医生检查,诊断病毒性流感,高烧不退,郁结内火,体内发炎,再烧转成肺炎,需要输液。
霍靳墨急死,可是劝了几次,她坚持不动地方。
霍靳墨毫无办法,让医生开药,在手术室外走廊给她扎针输液。
她乖乖配合,存着几分清醒,任其摆弄,眼前一阵黑一阵白,争相交替,强逼自己不晕。
犹如鬼门关的手术室门开,已是晚上八点。
霍靳墨第一时间跑过去,等医生出来。
慕凝蓝双眸蒙雾,拔掉针头,痛感不觉,霍地起身。
清弱身体面条一样软下去。
秦淮情急上前,托住那么细那么柔一点腰肢,五官隐现不自然,慌措收手,搀住她胳膊,另一只手,摁着她扒针不当,往外涌血的手背伤口。
秦淮视线里——
她小小手背青白薄肤,纤细血管一根一根凸出来,泛青呈紫,触目惊心,他心中一钝,不过半天时间,往日一个清澈如朝露下绽放的一朵小百合,此时被风雨折腾的不成人样。
她抓着秦淮胳膊,堪堪撑着,跑到手术室门口。
几双眼睛如狼似虎,盯着从手术室出来满脸疲惫的主刀医生。
慕凝蓝嗓音沙哑的厉害,“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掉蓝色口罩,“手术很成功,还好并没有伤及大血管,只是……现在贵先生并未脱离危险,要先送到重症监护室观察二十四小时。”
心,一下子沉地,身体随之晃了下。
秦淮穿灰色衬衫,袖子挽上,露出一截麦色小臂,被幕凝蓝紧紧抠住,断裂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肉,秦淮毫无痛感一样,扶着这株要凋零的小花。
霍靳墨皱眉,抓住重点,“他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五官凝重,“说不定二十四小时之后就醒,说不定……”
此话一出,慕凝蓝本沉下去的那颗心,像一只气球嗖地蹿上空中,飘飘悠悠地在风中摇曳不定。
一阵眩晕,眼前万千事物在晃,秦淮和霍靳墨的脸来回交替,耳边急切呼喊随之一点点飘远,直到眼前漆黑,耳边宁静。
身体绷至极限,弦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