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城薄唇抿成一条深刻的刀刃,双目寒沉,一瞬不转的凝着她。
这是她这十一天以来第一次主动提及那夜之事,他从不过问,只因怕刺激她,她却借酒倾吐满腹愤懑……
她是真的醉了。
曾经,那些快乐的,痛苦的,怨的,恨的,万箭齐发射向她心脏,她痛到极致,化为所有悲怨和忧伤,因酒精刺激,一股脑倒出来:“你们男人是不是都一个德行?一颗心可以掰成两瓣或者很多瓣?呵呵……赶上五色花了……他说爱我……我曾经那么的相信……我是真的相信啊……我感动的稀里哗啦……我一直以为……爱他……是我一个人的事情……甚至认为……他一辈子只会宠我护我……但绝不言爱……可是他竟然说爱我……他说……我心与君同?他说……永远不会背叛我……他说……他说……他说过好多……哈哈……我傻才会那么相信他……他的挚爱归来……他完全不一样了……那些天……听着他口中每一句谎言……我感觉自己像活在地狱……为什么?他现在又要来找我?是才想起来吗?还是他想双星伴月?你说……如果……这次我若是死了……他会不会痛……痛……呵呵……他会痛吗?可是……我怎么还是会痛……想起他会痛……看到他会痛……”
说到最后,她泪如雨下,脑袋一歪,趴在餐桌上,阖着眼睛,眼角眼泪却是不断地往外涌。
赫连城像一尊雕塑似的,一动不动的看着,听着。
他冷峻的五官线条紧绷成铁,最后将醉的一塌糊涂的她抱到二楼去了卧室,将她放到床上。
她喝了那么多酒,又说了那么一堆话,口干舌燥的,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半眯着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睛,看着床沿坐着一脸冷寒的赫连城,视线开始模糊,晃荡,变幻,渐渐地与某个人的音容样貌,重叠。
好像回到以前,有时候,她半夜惊梦而起,他都会给她倒一杯水,之后紧紧拥她入怀,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她,安抚着她,直到她睡着。
“我想喝水……”她醉眼迷离,望着眼前的男人。
赫连城墨眉紧皱,还是冷戾望着她。
她眨了眨眼睛,唇瓣干燥,她下意识舔了下唇瓣,蕴出几分娇媚之态,“渴……我好渴……”
赫连城最见不得她这样的表情,一颗寒冰一样的心瞬间被融化,起身给她倒了一杯凉白开,递给她。
怕她拿不稳,直接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他肩膀,将水喂进她嘴里。
而这个过程,慕凝蓝那双黑幽幽的大眼睛像被酒水泡过似的,水雾蒸红,别有一番风情,只能用春色撩人来形容。
他心中有气又被她看的浑身燥热,水杯在他手中飞出去,将她死死压在床上,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太过炙热又强烈的吻,带着满满的侵占和狂野,她第一反应就是挣扎,感觉自己快要被压死了,快要呼吸不过来。
可是,她越挣扎,吻越狂烈,仿佛一副要将她吃进肚子里似的……
直到唇齿间有了淡淡苦涩,赫连城才松开她,却见她泪流满面,捶打着他胸膛,“叔叔……你不要我了……为什么还要这样……你走啊……我也不要你了……”
赫连城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如同浇了一盆冰水,一脸冷寒,她认错人了……
他霍地从她身上起来,靠坐床头,沉沉粗喘,好一会平息,抬手,拂开遮住她半张侧颜的长发,苦涩一笑,含着悲凉,“这就是你冷静表面下藏着的真心吗?我以为,这些天我的努力,会离你的心近了些,原来,竟是这般远……”
原来,这些天她不是不提那个人,是她不敢提或是恐惧提;原来,她所有开心和安静都是勉强而来;
果然,他救了人却救不了心。
心像破了一个大洞,填进去的只有酸楚。
默默地坐在床边,直到窗外天蒙蒙亮,他还是一直看着她。
慕凝蓝醒来的时候,已是早晨七点。
宿醉的结果就是头痛。
她揉着太阳穴好一会儿缓解,下床喝了一杯水,之后,去了浴室泡澡。
温热的水洗去一身疲累,裹了浴巾出来,将头发吹干。
昨天下午洗过的那套民族衣裙已经晾干,她换上。
还是辫了两条辫子,门这时被敲响。
她开门,却见赫连城站在门口,一脸疲累,眼角泛青,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他冷凝的眉宇,在看到她身上那一套衣裙时,柔和一片,“喜欢这套裙子?”
“嗯。”她弯着眉眼,是真的喜欢。
“来。”他伸出手来,没给她躲的机会,直接握住了她手腕,拉她下楼。
“去哪儿?”
“我带你走。”
慕凝蓝脚步噶然一顿,手随之要从他手中抽离。
他像知道她会有此动作一样,反而握的更紧,“以前,我觉得,只是带走一个躯壳不甘心,但是,现在我不再这么想。”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眸底带着寒意和侵占,莫名的令慕凝蓝不寒而栗。
“什么意思?”
“我不管你的心在哪儿,我都要带你走。”他说的坚定而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