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认为是我伤了婆婆吗?”
“我……”秦淮嗓子哽痛,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慕凝蓝手中握着一把剪刀,是他亲眼所见,而且,他刚才检查了苏荷的伤口,是剪刀刺中无疑。
“她会死吗?”
“……”
“那我会死……”她幽幽一句。
“不会!”秦淮言语坚定。
“杀人偿命……”她闭眼,又说了一句,“他也恨不得我死……我死了……两个人都解脱了……”
“夫人……”秦淮停住脚步,惊出一身冷汗。
她睁开眼睛,却笑了,那抹笑沁凉入骨,“可我不能死……”
手却一直捂着肚子……
二楼卧室。
突然,她卷在床角,跟雕像一样看管她的秦淮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她明明是自己误伤自己……”她又平静下来,“或许……是我发病……在无意识中伤了婆婆……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我知道,夫人不是故意的……”秦淮双眸湿热焦灼。
她又开始摇头,“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突然,她从床上爬过来,拽住秦淮的胳膊,“秦淮!你带我见他!我要跟他解释!不是我!是婆婆要杀我!是婆婆从楼梯上滚下来的!她拿着剪刀朝我冲过来……然后……她……剪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刺进她肚子……流了很多血……”
秦淮眼睛微眯,蹲在地上,握住她抖颤不已的肩膀,“夫人,你先冷静……你好好的……先生……他很快会回来……到时候你解释给他听……”
“不!”慕凝蓝摇头,“他不会再要我了!他后悔了!他恨死我了!”
“不是的,先生太痛才会丧失理智,躺了数年的母亲一朝醒来一朝失去,他根本无法负荷……”
慕凝蓝抓着秦淮的胳膊,央求道,“秦淮,带我见叔叔好不好?”
秦淮为难,“夫人,老夫人现在生命垂危,您现在去……不合适……”
慕凝蓝一听,激动起来,朝秦淮大吼,“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是不是为什么连你都认为我是一个疯子?我一直认为你最耿直!你们都是一群坏人!”
秦淮保持之前的姿势,纹丝不动,心思慌乱,她情绪又失控了。
他起身,准备打电话叫医生。
慕凝蓝夺走他手中的手机,摔了,“你也是坏人!你走!”
“夫人,你冷静点!你现在不能太激动!”
她突然跑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将手伸到水下,使劲搓,想把手上的血冲洗干净,“我不能激动……我又会伤人的……血……她流了好多血……洗掉就没事了……”
秦淮双目一红,握住她将自己手背抓成一条一条红痕的手,将她弄回床上,诸多不便,只能将所有佣人叫上来,寸步不离地看着她。
医院。
icu监护室外。
南宫藤身型颓墙而立,头微微垂着,像一株被雪压弯的松柏,萧条,寂殇。
走廊里传来一阵凌乱脚步声,霍靳墨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急问,“宫藤,伯母情况怎么样?”
南宫藤依旧垂头,嗓音暗沉,“医生说,怕是过不了这关……”
霍靳墨倒吸一口冷气,沉默一会儿,知道这个时候问他不合适,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秦淮给我打电话说了情况,丫头她……”
南宫藤突然抬头,眸底血红一片,看向霍靳墨,“靳墨,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我只希望母亲安然无恙。”
霍靳墨还要开口说什么,终是缄口。
此时此刻,最忧心最焦虑最悲痛最难过的莫过于眼前之人。
秦淮到医院的时候,已是深夜。
医院走廊光线明亮,仿佛照尽人内心深处的所有哀伤。
一处转角,气氛冷沉至极点,几盆高大绿植后面,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型映着窗外浓郁黏稠的夜色,侧影深邃而修长,高出绿植一个脑袋。
最里面一处,秦淮良久站定,两厢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藤终于有了动作,抬起修长两指,捏了捏眉心,视线穿过绿植缝隙落在监护室方向,幽幽开口,“是谁引她去的洋楼?”
秦淮微怔,松缓一口气,还好先生思维未被彻底搅乱,“我仔细盘问过,是洋楼一个佣人给老夫人送汤时,被夫人撞见,夫人说要自己去看老夫人。”
他眸色冷骇,牙缝中咬出两字,“辞退!”
“是。”
他沉默一会儿,开口,“她怎么样?”
“很不好……”
他眉心紧皱,“派人好好看着她!一步都别让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