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城是个精明之人,她一切心理和情绪上的起伏,他了若指掌。
隔天,他便辞退对她不愿亲近或者拿有色眼光看她的佣人。
她心中苦涩不已,她不过是一个精神病人,何至于他如此厚爱?
后来,她积极配合看心理医生,服用药物控制,最后,在心理医生的催眠下,心里消弭的一段记忆开始一点一点复苏,直到以前梦中所有断断续续出现的画面串联成篇……
那夜,她跑进赫连城房间,抱着他喊着“城哥哥”哭了一夜。
他救她脱离魔窟,却因她家破人亡,村寨覆灭,自此流离失所。
即便如此,他卸下仇恨,又一次一次救她,倾尽最好予她。
她终于明白,他将她从公园绑走至公寓那次,他望着她的眼神为什么含着恨意,也明白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她赔……
她赔不起,反而欠他太多,太多……
她的人生不完整,婚姻不完整,身体不完整,爱不完整,这样一个残破如蒌的自己,像一块美丽的璞玉上不该有的一道疤,与一块上好的翡翠一样的他,搁在一起,是那么不和谐。
她甚至觉得是对他纯纯净净完完整整感情的一种亵渎。
只是,那时候她不知道,是源于强烈的自卑感。
天平上同等分量的感情,才是完美之最,她做不到给予他同等,慢慢地意识到做不到心安理得去享受他满满的爱。
后来,她喊他哥,真心愿望他有一个美满以后。
再后来,他狠心将她送进训练营。
她与一帮男人摸爬滚打,吃尽苦头。
她亲眼目睹死亡以及生死之间的绝望,也见过什么是残酷,那时候,她才知道赫连城是做什么的。
他有心激励她,每每小的任务,会带她去观摩。
她亲眼透过机枪远程镜,看着前一分钟衣着华服游走宴会间的目标人物,下一分钟,不,是一秒,眉心或胸口中枪而亡。
所谓刀尖上舔血过日子,她真真领教彻底。
他从未让她出过任务,准确的是禁止她参与任何任务。
他说,不想她沾血。
那时候,她苦笑。
曾经,她亲自开枪差点打死她的丈夫,还不曾沾血?
经过训练营一段时间磨合,她渐渐蜕变,病情好转,一边学着照顾孩子一边不时地在训练营历练。
那两年,她过的充实而满足。
那时候,她还是不了解赫连城这个人,他是多面性的,在家偶尔霸道,偶尔与你贫嘴,偶尔任着她任性,在训练营却拿她与士兵的标准对待。
有时候,她表现不佳累的快岔气了,耍小脾气,他当着那么多男人的面,丝毫不留情面,将她一次一次训哭,罚她。
最严重一次,他罚她在训练场跑了整整十圈,全程,他一旁看着。
她倔强不服输不求饶,最后几乎晕在训练场上。
最后,他跑过来将她抱起来。
她蜷在他怀里哭着打他,口不择言发誓再也不理他,要和他彻底决裂。
她知道,这是一个小女人撒娇和使小性子的表现,矫情。
而他却无视她对他又打又骂又哭又闹,将她压在训练场上一处草丛,吻了她。
她不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木偶,如果不是最后关头制止他,他会在那片草丛要了她。
她深知,只要他有心或者狠心,她那点小力量何以抵抗?
赫连城这样性格的男人,一生不羁,最不屑勉强,尤其是勉强一个没有完全将心交付予他的女人。
最后,他搂在她躺在草地上,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你终于在我怀里像一个女人对男人一样产生了依赖……”
依赖,这个词涵义复杂,分很多种,情感上的依赖,生活上的依赖,心灵上的依赖,当然她与赫连城之间,一定不是身体上的依赖……
这些年,赫连城在慕凝蓝心中是多样化一个综合体。
她实在无法用一个合适的称呼或词语来形容他带给她的感受。
乌云遮不住天空,霜雪抵不过太阳。
瑞士的四年时光,他像天空,像太阳,驱走她灰暗人生中的风霜雨雪,是他让她看到雨后彩虹的绚丽多彩,是他让她看到云开雾散后的朝露晨曦,和风煦阳。
后来,她终于想到一个词: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