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兰台的目光顺着那青苔往门上一掠,本是不经意的一眼,却愣在那里。
门扉靠下的地方,有人刻了字。
大约是刻字的东西不顺手,那几个字也刻得歪歪扭扭的。
可司马兰台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苏好意的笔迹。
师兄,快回来。
他不知这是哪一天刻上去的,但一定是在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之后。
他痛苦的闭上双眼,满脑子都是苏好意可怜兮兮的坐在台阶上,眼巴巴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渴盼着自己的身影。
她一定很急,很怕,很想念。
她一定一遍遍地念叨着“师兄快回来”,否则不会把这句话刻在门上。
那时自己在哪里呢?
在北大营救治病人?
还是被软禁在家里不许出门?
好意,好意!
司马兰台在心里一遍遍叫着苏好意的名字,他忘不了,他放不下,他可以违身,却终究难以违心。
“公子,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墨童见司马兰台捂着胸口脸色煞白,急忙上前询问。
司马兰台的身躯晃了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周围的人都吓得惊叫不止,玉山公主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抱住司马兰台。
第535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司马兰台在昏睡中恍惚听到玉山公主同一个人在说话,那人的声音竟有些熟悉。
他胸膈憋闷,忍不住咳了一声。
玉山公主立刻过来,关切地问道:“你可觉着怎么样?真是吓死我了。”
司马兰台不理她,紧紧闭着眼睛。
人就是这般奇怪,若是喜欢,便是挨打受骂,心里也欢喜。
若是不喜欢,便是金山银山堆在那里,整日像供佛似的供着,也只会心生厌烦。
“公主莫要担心,驸马已无大碍,多休息几日便可恢复如常了,”那人的声音亲和动听:“在下先告退,公主有事随时遣人叫我过来。”
公主向那人道谢,吩咐道:“好生送岳大夫出去。”
司马兰台想看看那人的长相,他从不认识一个姓岳的大夫,可那人的声音却很耳熟,只是等他睁开眼,那人已经走了出去。
玉山公主回过头见司马兰台醒了过来,不禁眼圈儿红了,走过来柔声道:“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司马兰台虽然睁开了眼睛,可依旧如木雕泥塑一般,对公主不理不睬。
玉山公主忍着失落,把药碗端了过来,哄孩子一样对司马兰台道:“先把药吃了吧!”
司马兰台自知没有什么事,不过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而已。
可玉山公主在一旁又哭又劝,他实在不耐烦,坐起来一把夺过药碗喝了下去。
玉山公主忙又拿了手帕过来给他擦拭唇边的药汁,被司马兰台偏头躲过了。
玉山公主的手僵在那里,一旁的侍女都低了头,装作看不见。
司马兰台下了床到书房整理医案去了。
玉山公主便出来叫墨童过来问话:“驸马平时的口味怎样?可有格外爱吃的?”
墨童低头想了想道:“我家公子平素饮食清淡,不喜欢过于油腻的。”
公主的侍女在旁听了,便笑道:“咱们公主也一样,可见驸马和公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玉山公主在庙里清修十年,吃的都是素斋,自然养成了清淡的口味。
“你这丫头也太爱多嘴,偏你什么都知道。”玉山公主含笑看了那侍女一眼:“寿山郡主送的那串珠子我不喜欢,赏了你吧!”
玉山公主亲自下厨为司马兰台做羹汤,她这手厨艺最早是为了侍奉太后练的。
毕竟太后常年礼佛前,且老年人本就爱清淡的饮食。
墨童给司马兰台磨完墨后出来,被公主身边的如花叫住了。
“你忙不忙?”如花笑着问他。
“姐姐有什么吩咐?”墨童垂手站立。
“什么吩咐不吩咐的,咱们一样都是伺候主子的。”如花笑靥如花,墨童是司马兰台的近侍,公主都要高看一眼的。
“你这孩子也太老实了,走,咱们到那边说说话去。”如花说着便拉着墨童到了那边的树荫下:“我想问问你,你这名字究竟是因为你长的黑叫墨童,还是你喜欢默不作声叫默童?”
墨童心说,老子一直都这么黑,却不是一直都这么闷闷的。你这丫头想套我的话,我只给你个装傻充楞罢了,反正你们主仆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