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除(1 / 2)
他的眼神深邃, 偏生因为生性淡漠, 显得冷冷清清, 如冰封雪盖的暗潭。她能清楚记得他初见时的冷漠, 与现在天壤之别。而如今, 眼神还是那个眼神, 明明是寒潭深渊, 却开始有了温度。
她直视着他,心里涌起一阵感动和释然。他的毫不在意,驱散她心里的那一丝忐忑。
两人的目光交缠在一起, 越缠越紧。
传画自他一出现,就装作鹌鹑一般缩头避在角落里。若是忽略地上躺的几个人,还有满脸不甘心愤恨怒视的沈绍陵, 此情此景倒像夫妻二人在眉目传情, 打情骂俏。
“对于作恶多端之人,死太过便宜, 不知生不如死的滋味如何?我想沈表哥一定愿意活得像狗一样, 也不愿以一个人的身份死去。”
“贱…”
沈绍陵将吐出一个字, 踩在胸上的脚立马加力碾压, 他的五脏六腑被挤压着, 似要破裂开来。吐出一口血,那个人字生生地咽下去。死瞪着眼, 仰视着高高在上的人。
那人俯视着他,如看蝼蚁。
他的恨意瞬间盈满胸腔, 这些人仗着出身傲视着自己。他们有什么能耐, 不过是命好会投胎,生来就高人一等。
为什么?他如此忍辱负重,上天居然待他这般残忍?
他愤怒地瞪着,对方那睥睨的冰冷眼神慢慢浮起嘲讽,踩在身上的金绣黑靴像一块巨石般,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在他拼命喘气如脱水的鱼儿时,只听到那人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声音料峭,令人胆寒。
“生不如死?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生不如死,总不用真死。
沈绍陵知道自己不用死,眼珠子转了几下,倒在地上不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不死,他相信总有一天会让这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郁云慈冷笑,姓沈的是不是以为还有希望?这人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他以为自己错失一次弄死他的机会,还会错失第二次。
她手一伸,对传画道:“把蓝瓶的那个给我。”
传画依言,递给她一只蓝色的小瓷瓶。
蓝瓶二字,让她猛然想到那句熟悉的广告词,有些恍神。以前的种种,不会再来。她最紧要的是抓住眼前的幸福,在这异时空里好好生活。
所以,这些隐藏在生活中的毒蛇,一条都不能留。
蓝瓶子里装的是成品药丸,据柳神医所说,一粒入喉,销魂蚀骨,终身难忘。当然,仅是字面上的意思。
柳神医的药很多,而且爱研发新药。
既然有新药,自然就得有试药人。相信能当神医的试药人,姓沈的一定会感激涕零,泣不成声。
当然,这也是字面上的意思。
“侯爷,此次若不是神医的药,我险些就中了成七的计。为报神医之恩,我们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她说得随意,眼神微挑间,景修玄就明白她的用意。
修长的手指接过她手中的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脚下一个使力,沈绍陵痛得咧嘴,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从喉咙滑进去。
“你们…给我吃了什么?”
瓷瓶重新回到郁云慈的手中,她小心地收起。
看都懒得看沈绍陵一眼,相信他很快就会明白吃的是什么。不知道他在痛不欲生之际,会不会有所忏悔?
她想,必是不会的。
若这样的畜生真有良知,在书中又怎么会千方百计害死无辜的原主。也不会在方氏死后,还与成七联手加害自己。
成七?
她真不知道,自己的生母与成七究竟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足以让一个有血缘的亲姨,对亲外甥女下这样的毒手。
成七的作法,已挑战了她的底线。
她不会再姑息!
“侯爷,我那好七姨如此算计我,若是不回礼,是不是显得我这个外甥女不识礼数?”
郁云慈出声,意有所指。
她心里清楚,除非暗地底弄死成七,否则她暂时还动不了对方。
成七再胡闹,上头还有范氏和老成国公。有父有母,自会有人相护。她这个外甥女再亲,还能亲得过亲生女儿。
到时候,仅以家丑二字,关门解决便是。
再者,她并没有遭遇到实质的伤害。所以范氏一定会求她,原谅成七。对于成七,自是不能像对沈绍陵一样。
而是得用更决绝的方式!
若是不能一举置对方于死地,倒不如什么都不做。
景修玄望过来,“你要如何?”
她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气,自己何偿不想一刀解决成七。
“这人你带走,其它的我自有主张。”
景修玄看着她,咳嗽一声。
“咚咚”
声音是床那里发出来的,在她疑惑的眼神中,他走过去掀起床上的被褥和板盖。只见床板之下,露出一个黑黑的大洞。
洞口冒出一个人,正是左四。
左四跳出来,朝她行了一个礼。
原来左四最近一直跟着沈绍陵,发现对方买了一座宅子,且日夜不出门。那宅子地段不错,以姓沈的能力,根本买不起。
他潜进去,这才知晓姓沈的用意。
沈绍陵一人独自在屋子里挖密道,因为不需要挖太长,费不了多少天。
成七屋子里的密道,通往与国公府一街之隔的长济街最左边的一府私宅,那间宅子据说是京中某户达官贵人的豢养外室的宅子。
而沈绍陵买下的宅子,就在这间宅子的旁边。
只要挖出一小段,连通起来,即可。
郁云慈知道在古代有密室暗道之类的,想不到一天之内,居然全部看到。而且这两样东西是为自己准备的。
她相信,若是自己真的晕迷,只怕就会被姓沈的从暗道带走,说不定卫小姐也不能幸免。而成表妹,肯定是不会有事的。最多是关上一会儿,成七自会趁机把她弄出去。
真真是个好主意!
成七为了害她,倒是费了不少心思。
只怕到时候,自己依旧逃脱不了书中原主的命运,死在外面,无声无息。还担着一个与人淫奔的名声,不贞不洁,永远背负着污名。
思及此,她的眼里没了半点温度。
死,真是太便宜这两人!
心存侥幸的沈绍陵开始觉得不对劲,骨缝里同像有许多虫子一样,噬咬着他。初时觉得还能忍受,渐渐越发密集,他忍不住痛喊出声。
左四闪出来,一掌劈晕他,得到自家主子的示意,像拖条死狗一样把他拖进暗道。
“你自己小心些。”
景修玄叮嘱着,掀袍入暗道。
“侯爷,那里是通往何处的?”
她好奇地问着,不知道暗道的另一头是什么地方。侯爷他们这样出去,会不会碰到什么危险?
景修玄眸子幽深,看向那漆黑的暗道。
“一座大宅子,暂不住人。”
她“哦”了一声,看着他站在洞口,自己盖好床板。
床板合上后,传画有眼色地上前,快速把被褥单子整理好。看着就像原来的样子,一切恢复如常。
“夫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郁云慈理了理头发,倒在卫青英的身边。再次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她。她立马会意,在倒地几人鼻子处放了一会儿。做完后,顺着卫青英丫头的左边,跟着倒下去。
不大一会儿,成玉缨嘤咛出声,抚着头坐起来。
一看之下,花容失色。
她先是摇醒自己的丫头,再去摇郁云慈,“表姐,你醒醒…”
郁云慈茫然地睁开眼,“缨表妹…”
“云慈表姐,我们这是在哪里?”成玉缨问着,声音略带惊恐。
此时,卫青英和自己的丫头还有传画都被成玉缨的丫头摇醒过来,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身在何处。
这间暗室,没有窗户,却应该是有风,风不知从哪里来,吹动着桌上燃烧的烛火。
“这里是…”
卫青英问着,身体不由抖起来。上次在玉贞观的经历太过钻心刺骨,她甚至不加思索,就想到是不是重新被人陷害。
看到几人身上的衣物完好,她松了一口气。
“景夫人,我们这是在哪里?”
郁云慈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之间是在七姨的屋子里,好像要走,结果…”
她一提,成玉缨和卫青英都想起来。
“那元贞仙姑有问题!”成玉缨叫起来。
卫青英垂下眼眸,有问题的何止是元贞仙姑。真正的幕后主使应是成七无疑,成七心性阴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都是自己连累了景夫人和成小姐。
她心生愧疚,又不知要从哪里开始致歉。
此时外面,正是范氏想通关窍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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