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冰雪在吞咽水滴,它们不会被融化反而更加庞大,我听见盘旋在圣奥茨特上空的白色严寒正在消退,更有活力的降临这片土地,生机从喧嚣的坠落里迸发。
仿佛我还能回到梦里,等待雨带我回到潮湿的水面,气管里被充盈的水汽占据,每一次呼吸,溢散湿润的雾气。然后,脚步声,布料摩擦,交谈的声音愈发嘈杂,我半睁一只眼睛,柔软的大枕头横亘遮挡大半视线。
我偏过头,看到玛莎和一群我不认识的女士,她们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偶尔凑在一起小声交流。
“玛莎?”声带里的河流似乎早已干涸,我从雾气弥漫的海面回到温暖干燥的现实,只有耳边淅沥沥的雨声为真实的天平增加砝码。
我记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可疲惫并没有逃离,我只要闭上眼睛,困倦感深深渗透进细胞里,我好像可以一直沉睡下去。
人群中,玛莎捧着一个个大盒子,她像是严肃的指挥官,调度物资, 对任务进展情况实时监控,同时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她听到了我的声音后,来到床边。
“您醒了?今天是订婚照与公式照拍摄的日子,您的准备时间不多了,起床吧。”玛莎走到窗户边,拉开遮光帘,外面阴雨连绵,雨水从玻璃窗上不断滑落,层层叠叠朦胧整个世界。
“圣奥茨特的雨来得太早了,往年即使是一个月后,这里仍然会有暴风雪。”玛莎身后的女士疑惑不解道,她有些面生,应该是当地人。
我翻身下床,感觉自己全身骨头在嘎吱作响,像老旧即将淘汰的机器人,金属老化关节僵硬,我跌跌撞撞地走进盥洗室,打开水龙头,将脸浸入强劲的水流中。
圣奥茨特的水极致的冰冷,也许是雪山历时千年不化的白冰直接接入水管,我一个冷战,大脑终于摆脱一团浆糊,我感受着冰碴游荡在清澈的流水划过皮肤,带来寒冷之外的刺痛。
我直起身,腰腹传来肌肉拉扯的酸痛。对着镜子掀起衣角下摆,我看见一道三指宽的淤青从胸下肋骨绵延到后腰,像是猛烈撞击贯穿半个身体,淤伤青黑肿胀,手指按上去疼痛让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道伤口,催促自己回忆昨天发生过的事情,可能想到最后的场景只是我洗完澡就去睡觉了,我张着嘴吸气,然而过于疲倦的大脑昏沉肿胀,我最终还是一头雾水。
我没有在盥洗室停留拖延时间,虽然脑海里每一个闪过的念头都在迟疑,退缩,,都在教唆理智,逃跑吧,或者躲起来,藏在没有人找到你的地方···可我还是一步步走过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