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勤政殿外,宫人见华仪公主便行礼道:“魏国公已入殿内。”
金玉露心下一惊,她原想下午出宫去见外祖,未曾想先被父皇抢了个先机,未来得及细细思忖,便匆匆入殿。
“阿爹怎还瞒着女儿偷偷召外祖入宫。”
人未走近,娇嗔先至,皇帝和魏国公见状只得相视一笑。金玉露顾盼生姿地走入殿内,至面前来方朝着魏国公行了一礼。
“玉露久未见外祖了,心下喜悦,还望外祖莫要见怪。”
魏国公已是暮年老者,白发苍苍,却亦有行伍之人的精神矍铄。定远铁骑威名赫赫,虽荣皇后薨逝,魏国公仍有国丈之尊。魏国公府自开国以来征战四方,累世武勋子嗣凋敝,魏国公膝下唯有一子一女,至如今竟再无人可继。算得上魏国公府后嗣的,却只有两位天家的公主了。
见魏国公忙扶起外孙女,皇帝也笑了起来:“是我惯得玉露这般放肆,还望岳父莫要怪我教子无方才是。”
魏国公拍着金玉露的手哈哈大笑起来:“皇上这是说的哪里话,玉露很像她的母后,这般说起来,也是老臣教女无方了。”
金玉露脸皮上笑盈盈的,心底却不住地盘算着屏退了宫人,亲自为父皇和外祖斟满茶盏。
“方才父皇和外祖可是在商议什么,玉露入殿只顾着欣喜,怕不是扰了国事?”
“无妨,是广盈和亲之事,我属意由定远铁骑护送出使西凉。”从金玉露手里接过茶盏,皇帝拂盖吹了吹,又继续说道,“秦王上奏愿领兵护送,朕以为不妥,广盈既为天家公主,便要开国以来最精锐的军队护送才是,既显得朕重视此事,也是为广盈撑得体面。”
听得秦王二字,金玉露眼皮不禁一跳,面上只是附和,心下却有些狂喜。
她原想的便是去劝外祖出面,必须要把秦王挡在神都内,决不可让他护送广盈去同西凉王打上照面。
“广盈皇姊自然是须得定远铁骑护送的,女儿念外祖年事已高,奔波劳累,只恨女儿不是男子,不能替父皇和外祖分忧。”
金玉露将茶盏送到魏国公手中,一边惋惜着一边朝着外祖递去一个眼神。
“我如何不挂念,若是你母后还在,定是要骂我磋磨岳父了,正因如此,我也正欲与你外祖商议择人一同前去西凉,也可替你外祖分担些。”
魏国公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老臣无福,膝下独子早亡,不能为江山倾尽心力。”
此话一出,皇帝的心也软了几分。荣皇后原是有个亲哥哥的,只是在荣皇后初次有孕不过五月有余时关外传来消息,定远铁骑少将军率小股兵力深入敌后不幸中伏,力战而亡。闻此消息,魏国公一夜白头,荣皇后也哀恸伤身以致滑胎。太医院亦是惊惧,只敢道那应是男胎,不敢言中宫失了位皇太子。
“少将军英姿卓然,近来我也常常忆起,若少将军尚在,大衍何愁无将可用。”
魏国公笑了笑:“皇上福泽宽厚,自有将才可堪大用。”
“外祖可有属意的人选?”
“你个小丫头倒是机灵得很……”
魏国公伸手刮了刮金玉露的鼻子,笑着笑着便咳嗽了起来,金玉露见状连忙起身:“御膳房炖的雪梨润喉茶不错,玉露去端来给外祖喝可好?”
虽然魏国公摆手只称无妨,但皇帝也说“玉露这孩子会体贴人了,也该关心关心外祖的”,便准允玉露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