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如今对清明司诸多意见,并不想和他们打交道,闻言便没再理会,转身就想上马车,却不想刚才还只知道傻笑的陈安忽然发作起来:“我不回去,我不回去,风筝,都是风筝,好多风筝,不回去,不回去……”
他果然有些疯了,话说得不清不楚,动作间也忘了自己是个高手,只会凭借本能横冲直撞,很快就被暗吏钳制住强行带走了。
祁砚脸色阴沉,直觉告诉他不对劲,不管是清明司还是陈安,都不对劲。
“跟上去看看。”
车夫十分畏惧:“大人,算了吧,那可是清明司……”
“住口!”
祁砚怒道,“清明司又如何?还能光天化日之下将我收押不成?”
他大步朝前去了,车夫不得不跟了上来,一路走得战战兢兢,好在并无事发生,只是在祁砚要进楚宅的时候被暗吏拦住了。
“祁大人,陈侯身体有恙,不见客,您请回吧。”
祁砚冷冷看了一眼拦路的暗吏,抬手就将他推开大步走了进去,其余人还想去拦,却被那暗吏一个眼神止住了,任由祁砚进了院子。
他一路跟着陈安往前,前面架着陈安的暗吏回头看了他一眼:“祁大人,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进来会后悔的。”
祁砚冷冷一哂,满脸都是不屑,那暗吏也没有再多言,转身往前走了。
祁砚快步追了上去,可刚进中庭脚步就猛地顿住了,眼睛也在一瞬间不受控制地瞪大,这,这是什么……
他抬眼环顾周遭,就见四面墙上都垂着黑漆漆的东西,仔细一瞧才看出来那都是尸体,尸体显然被处理过,皮肤早已经干瘪发黑却不腐不臭,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清晰可见,那是十分尖锐的痛苦,明明他并不知道他们的死因,却仍旧不自觉打了个冷颤,仿佛那股痛楚穿过时间降临在了他身上。
他闭眼定了定神,对清明司越发深恶痛绝,人死了还要吊在这里。
他抬脚上前,打算把人放下来,可看清楚吊着那些人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却浑身一抖,随即扶着墙剧烈地呕吐了起来——
肠子,竟然是那些人自己的肠子,就那么从腹腔里拉出来吊在了墙上。
“祁大人,没事吧?”
暗吏上前询问,却被祁砚一把抓住了领子:“为什么要这么做?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什么要用这种法子?!”
暗吏克制着没有动手,却也很不以为意:“大人,这些都是逆贼,他们行刺皇上,放风筝已经很便宜他们了。”
放……风筝?
祁砚早就听说过清明司有种酷刑叫放风筝,却从未见识过,原来是这样,这就是放风筝……
“本官要去见皇上,这般草菅人命……清明司不能再留……”
他踉踉跄跄往外走,身后却传来暗吏十分无奈的声音:“祁大人,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跑一趟了,这次不是我们擅自做主,而是皇上亲口处置的。”
祁砚脚步霍地顿住,皇帝……
第618章 薛京出事了
殷稷刚打算偷偷摸去偏殿,清明司副使便跟着蔡添喜走了进来,许是消息十分机密,他是凑到殷稷耳边说的,蔡添喜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只看见皇帝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可找过了?”
“已经派了人过去,起初还能找到司正留下的线索,可深入滇南之后,就找不到了。”
蔡添喜这才听出来噩耗是什么,竟是薛京在滇南出了事。
他先前就听说过一批暗吏在那边失踪了,薛京为逃避殷稷的追问,索性就带了人亲自去查探,却没想到竟然也落到了这样的下场。
他心急如焚,不自觉靠近了几步,却按捺着没有开口,薛京先是皇帝的奴才,然后才是他的干儿子,这事得听皇帝的意思。
“派几个人有什么用?”
殷稷瞥了蔡添喜一眼,见他一张老脸都皱了起来,轻轻啧了一声,“薛京是朕的使臣,若非变故太大,他岂会轻易失踪?滇南不稳啊……传旨,调戎州太守率守军两千,亲入滇南查探,把薛京给朕活着带回来。”
副使连忙磕头谢恩,蔡添喜也跟着跪下要磕头,殷稷眼神却并不轻松:“记得昭告滇南,若此番薛京不能活着回京,朕必会不惜代价,彻查滇南。”
副使见他维护之心如此坚决,激动地浑身发抖,应答声都有些哆嗦,好一会儿才爬起来跑了,蔡添喜却还跪在地上,皇帝行事周密,这两道旨意发下,滇南即便势力错综复杂,外人难以插手,可为了保自家平安也不会对薛京下死手。
“奴才代薛京谢过皇上。”
他俯身砰砰磕头,殷稷看了眼玉春,示意他赶紧把人扶起来:“一把年纪了,消停些吧……送他回去歇着。”
“奴才想去庙里烧个香。”
殷稷摆摆手,算是准了,蔡添喜又道了一声谢,这才被玉春搀扶着出了门。
等人不见了影子,殷稷才起身去了偏殿,贴在门上听着动静开了门栓,随即熟门熟路地摸上了谢蕴的床榻,对方正窝在薄被里睡得香甜,他立在床边看了两眼才抬手摸了摸,这一碰到便有些爱不释手。
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他仍旧觉得像梦一样,谢蕴又回来了。
她又回来了啊……
他摸上床榻将人轻手轻脚地揽进怀里,克制着在她颈后亲了一口,心神这才稳定下来,却并没能入睡,乱七八糟的都是念头,用花盆谋害谢蕴的幕后黑手还没找到,薛京又失踪了……
培养你那么多年,不会区区一个滇南,就能把你折了吧?
“司正,你怎么样?”
薛京撕下衣摆狠狠系住大腿上的伤口,脸上不见波澜:“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