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岳与明峰已在门外等候,一见他立即行礼。朱棣一抬手,踏入书房,“查出王妃所救之人的身份没有?”
明峰拱手道:“禀王爷,此人乃是滁州人士,姓齐名和昌。半月前,双亲与妹妹相继去世,而齐家宅院则被人蓄意纵火,此后齐和昌便离开滁州,到了应天府。”
朱棣皱眉,曲指叩了叩桌案,“派去保护王妃的人安排妥当了?”
“是,六人在幽和苑外护卫,苑内另有四人。”
朱棣点头,“好好保护王妃,不容有失。”
“是!”明峰领命退下。
“王爷,为何不将王妃娘娘接回来?”明岳将香茗奉至朱棣面前。
朱棣眯起漆目,嘴角勾出一抹令人难解的弧度:“她想千山天涯,本王何忍拒绝?”
明岳顿了顿,“齐和昌挟持娘娘,迫娘娘写下那封书信,若非王爷随后发现事情有异,后果不堪设想,何以不将此人捉拿归案?”
朱棣淡声道:“王妃留下他,自有她的道理。”
明岳若有所悟,不过,王爷倒真是相信娘娘的判断啊!
徐长吟怅然若失的回到幽和苑,进屋后方记起未带膳食回来。她无声一叹,去房中探视齐和昌。推门而入,却见房中空无一人。她连忙走至榻边,被褥齐整,一侧目,就见桌案上有张信纸。她拿起细阅,眉头攒得紧紧。
齐和昌在信中表示对她的以德报怨铭记于心,也不想给她添麻烦,故而离去。她看罢信,喃喃道:“你是怕给我添麻烦,还是信不过我?”
将厢房拾掇罢了,她也没有心思用膳,胡乱吃了些果子,便回房歇息。她辗转难眠,眼前老是浮现燕王府前看见的那一幕。朱棣那时的表情毫无忧虑,显然并不在意她的离去。也是了,没了她碍眼,他与赏汝嫣又能恢复郎情妾意。思至此,她的心仿佛被一块大石压住,重重地令她难以喘息,又似有一团火在心底聚集,灼热地令她焦灼烦闷无比。
如果他巴望着她早日离开,那之前又为何那么对她,好似在意着她,欢喜着她?让她一度悄然放弃了远离的想法。可是,所见那幕,又让她恢复了理智,也认清了事实。
她轻抚腹部,疲累的闭上了双眸。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呀!
翌日。清雾朦朦。
徐长吟换上一件青色儒衣,这是她曾经女扮男装出府时留下的。她取下云髻上的玉簪与珠珥,盘高发髻,用同色绾巾挽住,继而将一把短匕绑在了腿上。她走至桌边,将一包银子与珠钗放入行箧里,用换洗衣裳盖住,再将数本书册放在上面。待准备妥当后,她背起行箧,拿起一旁的斗笠戴上,上下一瞧,倒是位书生。若是压低斗笠,倒也难能发现这是位女儿家。
她依然从后门出去,悄然没入了川流不息的人群里。
她随着挑担的小贩顺利出了城,回首遥望眼身后的城楼,唇角划下一抹怅然。旋即,她压低斗笠,毅然向前路而去。
依她曾经的冀望,她希望在随朱棣封藩后,能够得享自由,也无需担忧会给家人带来麻烦。然而,眼下的她,却浮躁于离与留的决则。一晚的深思后,她给了自己一月之期,让她能够理清心绪,淡化朱棣对她的影响,也能让她一遂心愿,看一看这大好河山。既然朱棣此前能替她瞒下行踪,再让他瞒上一月又何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