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乌县丞签字按下手印之后,这份供词算是彻底生效。
邵瑜又誊写了两遍,让他全部签字按好手印。
“大人,要写这么多遍干什么?”江县丞不解的说道。
邵瑜说道:“州府一份,总督府一份,还有一份,送往京城。”
邵瑜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没有避着乌县丞。
乌县丞一想到邵瑜竟然还要将东西送到京城,这便说明他还是有渠道将事情上达天听,乌县丞顿时心如死灰。
一旁的江县尉,此时倒越发感慨邵瑜背后人脉通天,更加坚定要跟着邵瑜的脚步走。
邵瑜忙了一整夜,也没有急着休息,而是让人快马加鞭将口供送出去,第一份是让县衙的差役送往知州,第二份派了自己长随赵忠,带着他的亲笔信和那份口供去总督府。
他刻意叮嘱那差役,让他告诉知州,这份口供已经送往总督府。
至于最后一封口供,邵瑜没有当场送出去,而是朝着众人说道:“这封口供,我会让人送往朝廷设在此处的暗哨。”
众人听到“暗哨”一词,立时全都心下一惊。
清宁县远离京师,没想到此处居然也有朝廷的暗哨,他们一想到自己往日里的表现,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被朝廷得知。
而对于邵瑜知道“暗哨”存在一事,他们也越发觉得邵瑜深不可测。
岭南这边确实有朝廷的暗哨,但暗哨到底在何处,如何联络,邵瑜压根不知道。
他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还是在原身的记忆里,原身曾经无意间见到的一封密折上见到的。
将审讯的事情都弄好后,他找了几个衙门里深恨乌县丞的人,亲自盯着乌县丞,防止他逃跑。
布置完这一切后,邵瑜这才回道家人下榻的旅馆。
审讯了一晚上,邵瑜此时满脸疲惫,家人们见他如此,立马凑上来嘘寒问暖。
邵瑜将昨夜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家人听到事情这般经验莫测,顿时全都后怕不已。
小韩氏更是捂着胸口,说道:“还好老爷赌对了,要是那李巡检不出来,那你可怎么办。”
邵瑜其实并没有将所有的筹码全都放在李巡检身上,李巡检即便不来,他也有法子劝退陈巡检。
但他却没有说出来,而是叹息一声,说道:“说起来,事情还没做完。”
小韩氏立马问道:“还有什么事?难道那乌县丞上头的人还要找茬?”
很快,小韩氏又说道:“就算他找茬也不怕,老爷在官场这么多年,认识的人比他多太多,虽然请出一位来,都能碾死他。”
邵瑜不想到了如今,小韩氏心里还怀着过去的荣光,便道:“如今不是不知道请谁,只是请不请得出来,我现在不是京城的大理寺卿,只是一个小小岭南县令而已。”
小韩氏听了心下一顿,又看着左右万分简陋的环境,但还是说道:“总归是那么多年的情谊……”
“夫人,那么多年的情谊,京城送别,也不过来了寥寥几人。”邵瑜说道。
小韩氏闻言越发低落起来,但一想到就连自己的娘家都没有来相送,倒也不好再指摘那些人的不是。
邵瑜说道:“既然都到了此处,往日的浮华,全都忘了吧。”
小韩氏沉默许久,方才艰难点头。
邵瑜接着道:“其实我忧愁的不是他在上官面前翻供。”
邵嘉善问道:“那爹爹忧愁什么?”
“我忧愁手下无人。”
邵瑜如今来到岭南,身边的人也减少许多,本就只带了三个仆人出门,一个是只会赶车的马夫,另外两个是邵瑜的长随。
这两人都会武,但赵忠此时被派去总督府,而王喜要留下来保护家眷,一时间手下无人。
“县衙里的人呢?”邵嘉姝问道。
“清宁县虽然是个小庙,但庙里菩萨却多,县衙里更是鱼龙混杂,我初来乍到,也不清楚谁是谁的人,不敢乱用。”
邵嘉姝听了这话,忍不住将视线看向邵嘉善。
邵嘉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问道:“你看我作甚?”
邵嘉姝说道:“大哥,爹爹手下如今无人可用,哪有人比亲儿子更值得信任。”
邵嘉善还没说什么,邵嘉良就自告奋勇道:“爹,你用我吧,我年纪也不小了,可以帮您分担。”
邵嘉善虽慢了一拍,但也还是跟着说道:“爹要是需要,我也可以帮忙。”
只是相比较邵嘉良,邵嘉善说话时似乎就多了许多迟疑。
邵嘉善素来爱享受,他一来怕吃苦,二来害怕自己无能会坏了事,因而才会这般犹豫。
邵瑜摇了摇头,说道:“良儿要读书,至于善儿……”
邵嘉善立马道:“我不读书。”
邵瑜也还没有应下,而是说道:“善儿虽然不读书不习武也不经商,但他还要思考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且他初来清宁县,还没有出去逛逛,品味清宁独特风味呢,怎么能这般用他?”
听邵瑜这么说,邵嘉善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想到邵瑜都这样辛苦,甚至险些连命都搭进去,自己还在这里磨磨唧唧,顿时坚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