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的食物与桑洲不同,大多都是红艳的色泽,还散发着一种有些刺鼻但极其上头的香味。
辛秘眼巴巴地看着,嗅着,实在太好奇了,这才想起来前面坐着的霍坚:“我想要!”
但这次,霍坚拒绝了她的渴望:“番椒味冲,且刺激,您从前未吃过类似的食物,这些摊贩们用料猛,虽香但辣味太过强烈,还是应当一步步适应,否则怕您会生病。”
他从前在西南边境除匪时亲眼目睹过的,东部海域调来的陆军皆口味清淡,一入西南,几乎顿顿番椒,东部军们上吐下泻,腹痛无比又口舌生疮,简直叫苦不迭。
他是好意,但辛秘作为一个没吃过辣的桑洲人士,完全想象不到这东西的威力。
“区区香料,若是能致病,那我家的西南商队又为什么大量贩售?”她皱眉反驳,虽然之前没什么口腹之欲没体会过,但她有眼睛能看啊,红彤彤的番椒无论是在中京还是更北的地方,都卖得很好。
神明用一种不理解的表情看着向来纵容自己的霍坚,简直像是被他背叛了。
霍坚百口莫辩,他又不是善言之人,吭巴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太辣了。”以前他的东部战友们,吃了辣椒天天喊屁股痛,可这话他怎么讲?
辛秘睁大眼睛看着他:“这番椒,你能吃吗?”
霍坚诚实地点了点头,他是北人,从更遥远的西北番邦传来的不同品种番椒已经吃过不少次,虽没有西南的番椒性烈,但也不至于对辣的威力一无所知。
但这一点头辛秘就生气了,你是凡人,我也是凡人,还有什么东西是你能吃而我却吃不得的吗?
她气鼓鼓地揪他袖口,一双漂亮的黑眼睛瞪得像要吃人,小声比比他:“这又是为何?你比我还高贵不成?”
“……”霍坚几乎手足无措,他干脆停下牛车,想给她仔细讲讲。
一回头就发现刚刚两人低语的时候那个张瑞自己已经跳下车去,且已经买了一纸包金黄金黄的番椒肉丁,正笑嘻嘻地向这边走来。
霍坚脸色太难看,辛秘也留意到了,跟随着他的视线回过头去。
张瑞献宝般地向她展示自己手里那一大包焦香肉丁,鲜红的番椒在炒制之后变成了深沉的暗红色,但是味道香得更加霸道了。
辛秘两眼放光,没忍住咽了一口口水。
那“咕咚”的一声太过鲜明,霍坚眼神一凝,伸手就去拦张瑞递过来的纸包:“放肆!”
油纸包本就松垮,被他一打,纸张松开,掉了好些下去,那种勾人心魂的奇妙味道更浓地钻进鼻子里,一点点勾动着狐神的馋虫。
“是谁放肆啊这位壮士?”始作俑者可惜地看着地上的肉块:“区区一个护卫,就敢在主人面前动手了。”
他这蹩脚的挑拨让霍坚脸黑得像乌云,手下意识就往腰间摸去。
辛秘比他更快。
她仰起上身,素白的小手一挥,“啪”的清脆一声,张瑞玉白的面孔上突兀地多了一个浅浅的印记。
“不好用力,打太轻了。”狐神冷淡地甩了甩手,一双黑瞳直直盯着有些愣怔的张瑞:“区区一条走狗,就敢在我面前动手了。莫非是我方才和你聊天太过和气,或是太过愚蠢?”
霍坚也为这样的回护愣了。
只是接下来就轮到他了。
辛秘黑极的眼瞳一转,直勾勾对上他,又沉又冷,如同氤氲不散的桑洲白雾。
“至于你,”她看着他,大半张脸都藏在纱袍之下,仍然能看出来冷冰冰的神情:“不要替我做决定。”
他忽然就从喉咙里翻出一股苦涩的味道来,窒痛难忍,让他说不出话来。
“是我……是属下逾越了。”
他低头沉声认了错,一点点将那些浓稠的黑汁咽回肚子里。
酸痛的喉咙呼吸低浅,霍坚在沮丧、不甘又或是羞耻糅杂在一团的情绪中,脑中混乱地想着,她果然还是神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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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辛秘不是人,不做人事是正常的,后面会甜的惹。
西南地区的食物,是我根据四川小吃写的,哈哈哈哈,猜猜那是辣炒什么丁?如果跟古言环境对不上那就当我没写。
至于东部军不能吃辣,我在成都上学的时候有个广东舍友,真的硬生生拉了一学期肚子才吃习惯,后面也无辣不欢了(和我一起吃微微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