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都督府,长史衙堂。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程处弼贼子,竟敢如此......”
带着一身煞气和屈辱回来都督府的长孙师,脸色阴沉得够呛,双眼像黑夜中的野狼一般,散发着隐忍、暴戾的凶气,爆裂般的一拳猛击在几案上。
“长史大人,喝口茶水,消消火,不然用不用小的联合众人,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知道,这广阔的荆楚大地,终究是谁说了算!”
刘捷谄笑着从侍女手中端过茶水,呈给长孙师,贼眉贼眼巴望着长孙师,说道。
“去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呵呵......不长眼的东西,这话你还说得出口!”
听得刘捷如此说道,长孙师大笑不止,刘捷也陪着发笑,但突然之间,长孙师的笑容便化为了冰冷的笑意,抬手指着刘捷破口大骂,端的是怒不可遏。
“你是蠢货吗!他是如今荆州的主宰,是荆州的安抚使,执掌着荆州的军政大权!”
“这又如何,那武士彟老匹夫,不也身兼荆州的军政两职,不照样被我们管教得服服帖帖的,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孩子,总不至于比武士彟还难对付!”
刘捷被长孙师大骂之后,也不变色,依旧笑嘻嘻的,圆溜溜的眼珠,在眼眶中急转一圈,不以为然的说道。
“只要我们一罢政,他程处弼定会对我们俯首认罪!”
这是他们荆州世族曾经联合起来对付武士彟的方法,效果很管用,军政系统一瘫痪,武士彟就那样又气又累,病倒在任上的。
“蠢货,你以为武士彟杀不得你们,他程处弼也杀不得你们吗!”
听得刘捷想要与程处弼摆明车马炮对着干的心态,长孙师心都快给他气炸了,暴怒之下,又是一顿脱口而出的谩骂。
“这次安抚荆州,他可是持节、带着“尚方宝剑”来荆州的,荆州之内,是真的可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
“你以为程处弼征伐北疆的战功是怎么来的,那是杀得突厥人和薛延陀人杀出来的,他手上可是沾染着几十万夷狄的鲜血!”
“要是你不怕死,大可以去挑战一下,程处弼的权威,看看他,会不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蹴鞠踢!”
尽管心里对程处弼之前在刺史府官署、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颜面尽失,憎恨非常,但他也不得不对程处弼在军事上的作为,竖起大拇指。
作为一名军职人员,程处弼确实有名将之才,对于程处弼的功绩,他心悦诚服。
但作为一名政客,政治利益永远要摆在前列。
程处弼不是他政治道路上的首要对手,他不会为了一时的气愤,给自己的带来冲动的惩罚。
“属下明白了,若不是大人提醒,属下险些犯死罪了!”
看着长孙师对程处弼似乎又没那么怨恨,反而好像有种钦佩之意,刘捷摇头晃脑,有些不懂。
或许他如果身在后世,知道王安石与司马光之间的恩恩怨怨,就会明白政治的“可爱”。
但就算是不懂,却不妨碍他对程处弼的重新理解,至少他明白了一点:程处弼是真的可能杀人,也可以杀人的!
只是,明白这一点就足够了。
当官从政之人,没有人会嫌自己的命长,只会嫌自己的生命短暂,想尽一切办法来延长自己的政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