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两仪殿。
“少则十余万贯,动则二三十万贯!你看看,你看看,一个小小的婚娶,他们竟敢索要这么多的聘礼!”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这是敲诈、这是勒索、还是说这是在卖女啊!”
李二陛下那可真是个雷霆大发,瞪大的眼睛冒着可以焚烧一切的烈火,高抬的鼻梁是呼气粗粗,粗大的手掌狠狠地按在案头的一份书帛上,高呼的大口里那是个口若悬河。
那宏大猛烈的怒吼声,可振屋瓦,直冲云霄,直震得山崩地裂,飞瀑倒流。
“他们不是自以为是名门望族,是世族领袖,是儒门清流嘛!”
“可你看看,他们的行径哪里有半点名门望族的涵养,世族领袖的气度、儒门清流的风骨!”
“他们只知道贪婪成性,只知道大肆地索取聘礼财物,一味贪图钱财,再根据财礼的数目决定是否嫁女,到底是嫁嫡女还是嫁庶女!”
“他们这般巧取豪夺、利欲熏心和东西市上的南来北往地低贱商贩有什么区别!”
“他们这么做就是在伤风败德,更是不循礼教,有为礼法,妄辱圣人教诲!”
“再说了,他们博林崔家、范阳卢家、赵郡李家、荥阳郑家,哪里算得上什么高门大户,哪里算得上名门望族!”
“你身为尚书左仆射,百官之首,你告诉朕,他们这四家,在朝堂上有多少宰相,有多少三品大员!”
可是,不管李二陛下如何的怒不可遏,如何的气焰滔天,房玄龄就和个站着睡觉的白鹤似的,真好像睡着了一样。
无论李二陛下怎般的怒吼、怎般的咆哮,他就像个聋哑人似的,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面无表情的,就那么站着、伫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什么动作也没有。
“好!好!你不说!你不说!那朕来说!朕来说!”
但李二陛下却并没有因为房玄龄的置之不理而停止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恨着声、咬着牙、嘴唇皮子都发白了,胡子都吹得一颤一颤地,还在咆哮,还在怒吼。
“朕告诉你一个也没有!一个三品以上的都没有!”
“他们凭什么这么妄自尊大,他们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你告诉朕,他们哪来的实力,他们哪来的勇气!”
如果程处弼站在这里,一定会暗暗补充一句,是一位后世女歌手赐给他们的勇气......
终于,李二陛下骂累了,也气累了,倾靠在榻上,抚着心脯猛踹气......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没过多久,恢复了几分气力的李二陛下又生龍活虎地坐直了身子,瞪直了两颗偌大的龍眼,死扣在房玄龄的身上,喝道:
“房玄龄!”
“臣在!”
房玄龄双手作揖,躬身一礼。
但行礼之后,就没了,除了“臣在”两字,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
“你......”
李二陛下又是气不打一处出,刚刚压下去的怒气,又直直地往脑门上顶,吹得嘴唇上的胡须也直往鼻梁上飞,又喝了一声。
“房乔!”
这一次,李二陛下是直呼其名!
“臣在!”
房玄龄再次向李二陛下作揖行礼,还是一样,容不得半句多余之话。
“臣在!臣在!臣在个屁呀,朕让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