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人一边向外走,今晚值宿的衙役已经分派好,留守在前衙与通道,后衙则只剩下冯素珍与柳长安两人。雄霓为了避免嫌疑,暂时不方便住在后衙,从前衙里拨了间房子单独与她住。由于中间隔着捕快,想来她不会再来夜袭,柳长安自然就不必再与冯素珍同室而居。
两人先来到县令的卧室,却见窗户纸都已经快要掉光,房间里漏水异常严重,连床铺上都有几处水渍,门又关不严,凉风吹起,门不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以及咣当做响。
柳长安皱皱眉头,“这该死的衙门,好歹把县太爷的卧室修了再说,这个样子可怎么睡?我去看看其他的房间,找找有没有合适的。”
“别……别找了。”冯素珍指指屋里的几把逍遥椅,“先在这里坐一晚,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心里烦,想找个人说几句话。”
“那也好,我这人有毛病,睡觉择席,换了新地方睡不踏实,本也想回屋里看看书,有人聊天是最好。你等我去烧水,泡一壶好茶来。从京城出来时,特为带了好茶叶,总算用的上。”
后衙没有人服侍,一切就只能柳长安自己动手,听着他远去的脚步消失在风雨声中,冯素珍的心莫名的紧张起来。风雨中摇曳的烛光,与雨水打在房间里的滴答声,令这雨夜变的莫名恐怖。未婚夫即丧命于此,自己如今亦是孤立无援,周围尽是居心叵测之人,无一人可托以腹心。如果柳长安就这么在这个雨夜里消失,自己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局面。
小心地护着烛台,生怕被浇灭,打了柄油纸伞,踏出房间,踩在野草过胫的甬路上。县衙后衙如同废园,生出的青苔被雨水冲刷既湿且滑,加之地形不熟,好几次差点跌倒在地上。四周黑洞洞的,间或还有小兽的叫声,更让冯素珍心内生寒。自己应该回去,回到房里等,她如是想着,但脚步却如鬼使神差般,依旧走向了厨房。
厨房里点着灯火,在漆黑的夜里,这灯火就能给人无穷的温暖与力量。疾步走向厨房门首,却不想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人虽然没摔倒,但是烛台却出了手。
“啊!”一声尖叫,冯素珍慌乱地四下寻找着,想把烛台找回来。厨房里却已经听到动静,柳长安沉声问道:“谁?谁在那?”
“我……我来想看看柳兄,不想脚下一滑……”
灯笼的光从厨房里照出来,柳长安一手执伞一手提灯快步向着冯素珍走来,雨夜孤灯,竟让冯素珍心内莫名一暖,似乎有这灯在,天地间便再无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