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的,叫门的女子鼻音重,带着哭腔。阿弥初时以为是无头人的女子同伴,被言照清扣着手腕的手立即去拉软剑,快得将言照清的手也一起拉了过来,人又迅疾站起身,差些将言照清都拽下床。
“是何思瑶,你别慌。”
言照清拉着阿弥的手一紧,手臂用力撑着,尽力不叫自己掉下床去。这头小蛮牛,使这么大力气做什么?这一拉扯,他身子悬了一半到床外,猛力的这一被动又叫他五脏六腑又痛起来。
阿弥懊悔“哎”了两声,“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将言照清扶回去躺好。
言照清从齿缝里头挤出“没事”两个字,那咬牙切齿忍着疼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没事。
阿弥悻悻且殷勤给言照清盖好被子掖好被角,才应着门外哭哭啼啼的何思瑶小心翼翼的再叫唤去开门。
“来了来了,思瑶?三更半夜的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门扇开启,外头除了双目通红的何思瑶,还有一个唉声叹气的师爷。
阿弥直觉是何书全出了事,连忙将二人让到房中,关妥门,给何思瑶递个暖手的炉子,请二人落座,再将言照清扶坐起身。
“深夜来访,叨扰二位了,只是我们老爷那儿……唉……”
同何书全同岁、面貌却比何书全苍老的师爷几度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利索。何思瑶听他这般,触及了心里的伤心事情,捻着帕子,低低嘤嘤哭起来。
言照清待二人伤心了一阵,劲头稍稍过了一些,才问:“是何伯伯在首府有了什么变故?”
师爷眼中带泪,道:“暂代府尹一职的葛大人将我家大人投放到了监牢里,说他是凶犯同党,是帮凶,听闻已经用了两日刑,今日才有消息从首府传回来。我家大人怕是……说是腿已经……大人恐怕是捱不住了,就认了,首府来的人说……说不日就要将我家大人送上京城,交三司会审,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人证和物证据说是都有,我家大人也画押了……怕是……怕是就这样了……我家大人身子又不好,若是在路上就……”
师爷说着,瞧了又痛哭起来的何思瑶一眼,不忍心撇开头,也不忍心再说下去。
言照清皱眉,怒气彰显,“葛阜竟然敢干出这样的事情?屈打成招一个朝廷命官?!我手书之中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怎的还敢这样办事?!”
师爷嗫嚅两声,双目一闭,道:“我家大人怕牵连言大人,那手书……根本就不曾一同带去啊!还留在卑职这儿呢!”
说罢,将言照清当夜所写的手书自袖中取出,递给言照清。阿弥接过来,还当真是言照清当夜写的,叠起来后就没打开过。
阿弥心头重重一跳,面上都袭上凉意。
这何书全,怎的这样糊涂?自己也知道葛阜要为难他,怎的不将这好歹能缓上一段时日的救命符带上?!他们这几日不徐不疾的,都以为何书全在首府会好端端的呢!谁知道是被投到了岷阳府地牢里头?!
言照清气得重重咳嗽,连连痛声道:“何伯伯糊涂!糊涂啊!”
何思瑶泪涟涟,一句“如何是好”说不出口,望着阿弥和言照清,只顾流泪,看得阿弥心疼,上前将怀抱借给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