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是得救了吧?
阿弥只觉得像是一场梦。
姜竹声的侧脸悬在她的眼前,快马奔驰,他将她好好护着,身子紧绷得厉害,一再踢着马肚要快一些,再快一些。
身后马蹄声响阵阵,阿弥在转弯的时候看过后头一眼。
言照清骑着骅骝,身后是郎府的武奴和江至安,拢共五匹快马紧咬在他们后头。尤其骅骝脚程快,又蒙着眼,全然只能靠着言照清的缰绳控制着狂奔,离他们不过两三个马身的距离。
阿弥甚至能看得清言照清咬牙切齿的神情,他怒瞪着他们,恨不能将他们碎尸万段的模样。
阿弥听见姜竹声的心跳得飞快,又重又急。他的下颌线紧紧绷着,嘴角也紧抿着。
他很紧张,十分紧张。
二人座下的马比不上骅骝,一马载二人已经十分吃力,何况是在拼命飞奔的状态。
雪才开始下,路上又湿又滑,李朝往北多碎石子路,马蹄踏在上面几度打滑,全靠马儿自己机敏的反应才避开险情。
但这么下去,前头山路多转弯又多碎石,迟早会——
阿弥心中才这样担忧,就觉得身子猛然一失重,侧身下的马突然一头往前栽去,她一侧的姜竹声也不得不顺着马匹栽倒的落势往她这儿压过来。
马匹重重倒地,一声嘶鸣都没有,是摔断了脖子,当场就没了气息。
姜竹声反应及时,顺着落势将阿弥一搂紧,以肩膀缓和跌落的势头,带着阿弥往这陡然出现的下坡路滚了几圈,到了沟底,立即站起身来,将阿弥拉起,又往肩上一扛。
天旋地转,阿弥一阵晕乎乎的,差些吐出来。
没感觉姜竹声扛着她走几步,便有刀破空而至,铿锵两声,先将同姜竹声打下一招。
“我师父的刀?!”
阿弥听见姜竹声惊讶出声,便确定来人是言照清。
这一路他拎着她师父人老君的刀,极为顺手似的,连自己的横刀都不用了。
阿弥没听见言照清的声音,他好像只是专心要取姜竹声的命,招招凌厉,俱是杀机。姜竹声又扛着她,诸多限制,只能抵抗着退。
阿弥说不得话,她难受得很。
二人交手十一招,阿弥便察觉姜竹声一声闷哼,身上有个瑟缩,往后再退两步,差些止不住跌倒的势头,狼狈用刀往后一杵,才将他和阿弥撑住了。
“师……兄……”
阿弥艰难出声,声音太小,也不知道姜竹声有没有听到。
“将人放下来,我饶你不死。”
阿弥听见言照清清冷的声音,想象他愠怒的神色。
“江师父?你怎么——你竟然——!”
阿弥又听见姜竹声不敢置信出声,应当是江至安也到了。
啊,果然是认得的啊……
阿弥觉得脑袋眩晕得厉害,这样头朝下被倒吊着,柔软的肚腹又被姜竹声坚硬的肩膀抵着,她想吐,想喊。
方才的同伴大概早就没有了,有江至安同言照清联手,那些人哪儿是他们的对手?
就为了救她这么一个没用的人,前后这么多人赴险,值得吗?
“将人放下。”
阿弥又听见言照清的声音。真是好奇怪,耳中渐渐被嗡鸣声填满,她还能将他的声音听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