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湘意欲何为,仅想调查他对纪家的渗透,还是已经知晓他在商队安插人手的目的,他拿捏不准,而且后者尤其让他感到难以置信。
镯子的事,从始至终唯有顾振远、纪平、纪诚、王城管事的、以及益州刺史知晓,就算纪诚告密,却也说不出这镯子要用来做什么。
此物是废后的关键,他只告诉了顾振远一人。
他明面上按兵不动,如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地与夫人相处,背地里,却派人去了趟扬州。
因为他仔细回想,二月十五他与顾振远在书房的对话,或许是被最意想不到的人偷听了去。
阿音。
她听到后,如实告诉了阿湘,没多久,刚巧赶上赐婚的事,阿湘趁机送她去扬州避风头,实际却……
他不敢断言,那个“纪茵”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化名。
她从小知书达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会做出如此荒诞不经之举?
更重要的是,她一个从小娇养在深闺的千金贵女,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行商的艰苦?
颜晟为官二十多载,经历过乱世与朝代更迭,素来运筹帷幄游刃有余,但这次,心中却被前所未有的震惊占据。
他突然觉得,朝夕相伴的妻子和女儿变得异常陌生,他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她们。
去扬州打探消息的人很快返回,说颜小姐被安排在城郊一处偏僻的宅子,平日深居简出,等了十多天,才终于看到她现身,但她戴着帷帽,身边的人也极其警惕,未能得见真容。
他的探子个个本事卓绝,能将目标人物的动作习惯记下,原封不动地在他眼前复现。
探子模仿了那位“颜小姐”举手投足的姿态,他发现,自己可以准确无误地分辨朝堂上的同僚,但对女儿,竟有些举棋不定。
她是这样吗?
她……该是什么样?
颜晟犹如翻箱倒柜般搜寻记忆,然而停留在脑海中的,只有她请安时完美无缺的礼仪、策论学问时不动如松的站姿、写诗作画时一丝不苟的执笔动作。
她如何行走、如何落座、如何举杯执箸……他却一无所知。
颜晟闭了闭眼睛,饮尽凉透的茶水。
苦涩的味道侵入感官,不上不下地停在了胸口。
诚伯骑马出城,径直去往别庄。
他打算知会平伯一声,就返回长安。
行至门前,忽然看到一辆华贵的马车,他心下大惊,当即调头飞驰而去。
一个人影从旁边窜出,不由分说地拦住了他。
马背上的女子挽着缰绳,华丽的裙裾和外衫扬起绚烂夺目的弧度,发间珠光宝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却不及她眉目间摄人心魄的明媚。
她云淡风轻地开口:“诚叔,不要忘了,论赛马,您可从来没有赢过我。”
诚伯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傍晚,颜晟回到府上,屏退左右,兀自摆开棋局。
颜夫人进屋时,黑白两子交战正酣,她笑了笑,在颜晟对面坐定:“老爷今日不忙吗?怎么还有兴致自个对弈?”
“青奚的事,陛下已经有主意了。”颜晟不疾不徐道,“版图归入剑南道,另设都护府管辖。都护的人选尚在商榷,应当很快就会敲定。”
“如此便好。”颜夫人道,“也算了却一桩大事。”
颜晟没有接话,许久,他从棋盘移开视线,对上颜夫人的眼睛,轻声道:“阿湘,你说,这么大的事,阿音能够亲眼见证,是不是挺值得?”
他将指间拈着的棋子扔进檀木盒中,发出一声轻响,划破了屋内的寂静。
十天后,七月二十六。
益州城外,大军原地驻扎,精锐们护送宣王的车驾驶入城中。
刺史高正松亲自接应,陪同宣王来到定南王府。
简单的客套恭维和嘘寒问暖过后,他赔笑道:“下官念殿下伤势未愈,唯恐王府这边人手短缺,无法照顾周全,便加派了些奴婢至此,供殿下差遣吩咐。”
颜珞笙在旁扶着姜义恒的手,低眉顺目,尽职尽责地扮演宦官,闻言不觉抬眸。
就见一群如花似玉的婢女侍立院中,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高正松行了一礼,谦恭道:“聊表寸心,不成敬意,还请殿下笑纳。”
※※※※※※※※※※※※※※※※※※※※
颜小姐:益州刺史,我记住你了。(上辈子没干啥好事,这辈子又想往我男朋友床上送人,呵呵)
宣王:夫人息怒。(顺毛.jpg)
喜欢重生后白月光崩了人设请大家收藏:()重生后白月光崩了人设肉文屋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