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这个去拍广告啊?”
“没啊,好看才穿的嘛,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我这衣服不好看嘞!”
“真的不好看。”
“我不信。”审视一番,她相信自己的眼光,“除非你说说,是我脸蛋配不上还是身材配不上?——你说!”
她要是不这么问,归于璞也没机会指出她哪里太平,可她问了,他也斗着胆子直说:“身材,你刚才自己看见了的,这衣服适合鼓起来,不适合你这个……”
话说到这儿,该停了。归于璞飞快地瞟了她一眼,耳根子红得发烫,一方面是害羞,另一方面是害怕。
认识这么久,他头一回讲这样的话,也是头一回敢讲这样的话。
秋澄光板着脸孔,呼吸声跟小牛犊一样,胸口也一沉一伏。她把双臂抱在胸前,满是怨气地瞪着前方,不想跟他讲话了。
见状,归于璞有些慌。他想讲点什么逗她乐,可今儿一天下来都是沉闷的事情,实在没什么可以博她一笑的。而他的脑子里又没存什么笑话。
最后,他只好又一次掏心掏肺,耿直开口:“我没有嫌弃的意思。”
“我才不在乎你嫌不嫌弃呢!”回得可真快,就等着他开口呢。她回怼了他一句。
“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好吧,其实不是因为这个。”他有些抓耳挠腮,只一手还搭在方向盘上。
秋澄光略微松了松傲娇的架势,不情不愿地看向他:“不然是什么?”
“这衣服袖子太大了。”
“哪里大了啊?”
“不大风能那么吹进去?”
秋澄光举起手臂看了看:“是有点大,可我里面又不是没穿衣服,而且根本看不见里面。你根本不懂这衣服的构造,乱讲!”
归于璞难得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看看。”
然而,本以为她会伸出手臂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结果一句“看啊”没等来,等来的反倒是:“你跟以前不一样。”秋澄光幽幽地说。
归于璞心下一紧:“哪里不一样?”
“你以前没有这么露骨的。”
“我……”他百口莫辩,“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露骨’是什么意思吧……”
“嗯,”秋澄光洗耳恭听,可等了半天又没见他要开口,“然后呢?”
“这事回家再说。”
“噗——哩!”
再往前走一段就要左拐进巷子了,秋澄光看着后视镜忽然疑惑地“诶”一声:“右边这辆面包车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跟着我们啊。”
归于璞赶紧看一眼。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正远远地跟在后面,阳光从西面照射过来,车玻璃反照一层金色的光,看不清驾驶座上的人,但隐约可以看见是一件深色衣服。
“那个司机是不是穿着黑衣服?”归于璞要再次确认,然而没等回答,路口已经到了,他轻轻加了点油门,轿车驶过了左拐的路口,直接往前开去。
秋澄光连忙问:“不回家吗?”
“等等。你看看那个人是不是穿黑色衣服,不要看得很明显,目光移出去看就好。”
“是,是黑色衣服,还带着黑色帽子。——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红绿灯那里。”
“去那里干嘛?”
“那里交警多。”
归于璞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辆面包车引到交通路口,让他们和交警面对面。
这段时间交警查得紧,时常在下班高峰期抓无证驾驶,而这群孩子大概率是没有驾照的。他们会开车,但危险性很大,归于璞不敢强行甩开他们。
秋澄光坐在副驾上不敢往后看,电影里那种被人追踪的恐慌第一次涌上心头。她首先想到的就是他最近接的案子。
她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神色凝重,皱紧的眉头显出浓浓的忧虑。但注意到她的目光时,他却又把眉头松了松,转过来看她一眼,右手按在她手上,安慰道:“没事。”
“是什么人?跟案子有关吗?”
“嗯。”
“我可以多问吗?”
“澄光,我等等送你去许恭昶那边怎么样?晚上让许恭昶去接榈檐下晚自习。”
“那你呢?”
“我,”归于璞没有想好,“我没事。”
“你要去哪里?”秋澄光反握住他的手,注视着他。
车里头是那么窄小,却又那么宽敞。他和她的距离在这一瞬间变得又远又近。秋澄光很想立刻把车停下抱他,然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动。可是听见他吩咐的那些话,她的内心忽然酸疼地哭了。
她看了眼后视镜,面包车依然跟着。
——已经跟过好几个路口了!
她确定这是冲着他们来的了,但她还希望这样的确定为时过早。
“你可以把他们甩开的,对吗?”
“到了前面红绿灯,他们就不敢了。但现在不能回家,他们刚才差点就跟到家门口了。——我刚才应该早点发现的!”他自责地说。
秋澄光连忙摇头:“不是的,刚才面包车前面还有一辆车挡着,后来那辆车超车了我才看见这辆面包车的。不是你的错。”
归于璞“嗯”一声,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没事。要到红绿灯了。”
秋澄光看着后视镜:“他们停下来了。”
“我送你去许恭昶那里,你给他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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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哩”是《网球王子》仁王雅治的口头禅,秋澄光这里只是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