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内子更加柔弱,所以只好有劳阁下施罚。”兰庭的笑脸冲向了匪首。
手无缚鸡之力……原来赵副使尚有自知之明?匪首敢怒不敢言,为了尽快脱身,他只好亲自赏了何氏一个巴掌!
春归瞄过去一眼,只瞄见何氏趴倒在地,不知牙齿安在
否。
兰庭还是冲匪首温文有礼道:“阁下也是重情重义的人啊,赵某不愿为难阁下,只是……赵某手无缚鸡之力也就罢了,的确还有好洁之恶癖,何娘子的脸……太脏了。”
匪首咬咬牙,揪着何氏的衣领,这回用出了“洪荒之力”……
不知道何氏的牙齿掉了几颗,但兰庭和春归都听不清她摁捺不住的咒骂了。
“赵副使这回满意了吧!”掷地有声的是匪首。
兰庭仍是一派温文有礼:“掌掴之事也就罢了,不过赵某还听闻何娘子欲辱内子清白,害内子性命,今日一别,恐怕也无甚再见机缘了,仇怨现时了解才能不留嫌隙不是?”
何氏像终于知道了“读书人”的可怕之处,一把抱紧了匪首的大腿,呜呜的哭诉着,只是因为齿落“漏风”照旧没法让人听清她究竟在哭诉什么。
匪首闭了闭眼:“赵副使究竟想怎么化解仇怨!”
兰庭看向春归:“这当然是,娘子说了算。”
春归也接受了自家大爷的好意:“何娘子该去何处,阁下便把她送去何处吧,就当何娘子归陕途中,未曾路遇山匪。”
这意思就是要胁匪首把何氏送归何家。
匪首深深吸了口气,看一眼兰庭,见这位俨然是当真把决断权交给了妇人,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冲春归抱一下拳。
何氏眼睛里闪过了惊惶的神色。
当然还有几乎无法摁止的怨愤,但她因受重重一记掌掴,也完全清醒了,暗暗冷笑:我知道魏国公这多机密,他们怎么会放心把我送回本家,无非应付过去今晚罢了,有朝一日,待魏国公成事,还能放得过你们这对狗男女?有我报仇血恨的时候,顾氏你这小贱人,我们走着瞧!
而后她就忽觉胸口一痛,低头,何氏盯着没入胸口的匕刃……不,她看不见匕刃了,最后的一眼,是一个固定在视线里的刀柄。
匪首亲手杀了姘头,也是语气森凉:“顾宜人这下满意了吧?”
“不满意。”春归冷冷看着匪首:“何氏手染无辜孩童鲜血,恶行累累其实早就该死,不过我觉得她相比伏诛,更加惧怕的是受其生父教罚,否则又怎会甘心委身于阁下?恶贯满盈,怎是一死就能解脱?”
她甚至立时就能见到何氏亡魂出窍后,对她不过冷冷而笑罢了,转身便直奔……应该是溟沧那条极乐大道头都不回而去。
春归自觉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所以她一点都不觉得何氏已获罪有应得。
但匪首无疑已经出奇愤怒。
“阁下把何氏尸身带走吧。”兰庭握了握春归的手。
他其实知道匪首不会让何氏回何家,因为何氏知道太多魏国公的内情了,只是匪首为了自保,又不能违抗,只能让何氏死在当场。但兰庭同样认为何氏是死有余辜,一点都不在意造成这样的结果。
反而是匪首问了一句:“带走?”
“人是你杀的,难道还要赵某管埋?”兰庭挑着眉头。
当山洞里又恢复了清静。
春归蹙眉道:“这匪首也不是好人。”
“我记着呢。”兰庭拍了拍春归的手:“等有朝一日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和这匪首应当还有见面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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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刀疤”身份
“我虽有御赐金令,但也不应干涉锦衣卫办案,薛校尉如何察证此案依据律法即可,无需问我示意。
”
薛成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只是个校尉,又是行伍出身,虽听命于皇令,当今圣上恐怕都不知道锦衣卫有他这号人,他也是认真拿不准周王和齐王谁更有胜算,也无意被竞储这个漩涡越卷越深,他的确没有想到今晚这场生死之战,到头来竟然会逼得他的袍泽……咬破毒囊自尽。
这案子着实太多蹊跷,也关系到太大厉害了!
但薛成仍然不敢袖手旁观,迟疑一阵才道:“埔植曾与下臣同生共死,望殿下……容下臣将其安葬,也算全了袍泽之谊。”
周王颔首,他拿一具死尸并无任何用处。
“另,下臣便是移交此案,也需要向上官如实陈述案情,下臣需要相询赵副使,何故匪首……是否那匪首安排下坳口伏杀,因为失利才溃逃?”薛成问。
这问题已经十分婉转了。
他其实疑惑的是兰庭夫妻两个为何会毫发无伤,这不符合情理,就算刺杀失败,毕竟赵副使作为周王的臂膀,也不可能安然脱身,匪首逃匿前完全可以先斩周王一臂。
“劫走内子及我之匪首,自认听从魏国公驱使。”兰庭没有隐瞒。
“魏国公?”薛成再次震惊了。
“匪首如是说,我只是如实供述。”兰庭当然也明白没有如山铁证根本不可能坐实魏国公的罪状,但这件案情既然惊动了锦衣卫,有的事体还是不能隐瞒的:“薛校尉可愿听我推断?”
“副使请说。”薛成忙道。
“匪首是否当真听命于魏国公我不敢断定,不过应当与坳口伏杀殿下者并非同伙,其劫持内子,诱我交付赎金,实则是欲让我暂时安全,说穿了这匪首已经洞悉刺客意欲伏杀殿下,所以行计,为的是不让我与殿下一同遇刺。我不知匪首,抑或说匪首背后之人为何这样做,但确然从始至终,我并没受到半点威胁,匪首只是游说我另投明主而已。”
薛成觉得自己脑袋都要肿了。
“这回事故,我也会上书说明。”兰庭最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