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神色平静,淡淡道:“狗皇帝体内的毒不出几个月便能要了他的性命,只要按部就班,依计划行事即可。”
谢砚南皱眉:“大哥,你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了?”
谢见宵并未因为对方的质疑而动摇自己的决断,只是道:“百姓不关心王朝更迭,只想安居乐业。一个王朝若想一直昌盛下去,便不能只考虑权力。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便是这个道理。”
谢初尧不置可否,坏脾气的谢砚南早就听不下去,甩袖离开了。
等他气冲冲的脚步声完全远去后,谢初尧出声问道:“见宵,你当真是如此想的?”
男人原以为少年是最按捺不住想要复辟王朝的,今日听到他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若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
只听谢见宵平静又认真地答道:“如今那狗贼手握权柄,却愈发荒唐,正是我们的好机会。杀了他反倒误事。”
少年并未直言,可谢初尧却明白他的意思。
男人点点头,声音沉稳如常,应道:“如殿下所愿。”
等送走了谢见宵,谢初尧重新回到床边,伸手摸了摸药碗,感觉滚烫的热度已经退下去不少,这才出声唤谷南伊:“别躺着了,起来喝药。”
谷南伊浓密的睫毛又是微微一颤。
谢初尧伸出掌心触碰了一下她的睫毛,很快,床上装睡的人便睁开了眼睛。
谷南伊不肯承认自己是在装睡,只迷迷糊糊地问:“什么时候了?你怎么在这里?”
谢初尧没有拆穿她,却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男人只是端过了药碗,命令她:“喝药。”
谷南伊方才听了要命的话,心里正在发虚,自然不肯在这关头惹恼了男人。
她听话地直起身子,才刚要坐起来,却觉得一阵头晕眼花,便又伏倒在床边,不受控制地干呕了起来。
谢初尧端药的手很稳,声音也听不出喜怒:“大夫说了,你后脑受伤,醒来前两日都会有头晕、恶心的症状。喝了安神药睡两日,便好了。”
谷南伊难受地呕了半天,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用尽力气才遏制住那种心慌气短的感觉,可太阳穴还是持续嗡鸣不断,眼前也一阵阵色彩斑斓,心道自己恐怕是脑震荡了。
这个时代没什么好办法,不过是开安眠药让人睡觉,也聊胜于无。
这般想着,谷南伊便勉力直起身子,接过谢初尧手里的药碗一饮而尽。
舌尖炸开的浓郁中药味让人忍不住再次呕出来,谷南伊差点苦的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断了:“不是安神药么?怎么会这么苦?!”
男人的声音不辨喜怒,仿佛吝惜于自己说话的字数一般解释道:“补血。”
谷南伊重新躺了回去,满嘴让人怀疑人生的中药味一时间完全占据了她的心神,全然没有办法想起旁的事情了。
谢初尧也不多言,只是盯着谷南伊喝完了药,又把一壶茶水并一个茶杯放在她床边的小几上,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军帐。
谷南伊茫然睁开眼睛。
过了许久之后,她才来得及用钝痛的大脑思考——
谢初尧到底知不知道,她听见了他和谢见宵、谢砚南方才掉脑袋的密谈?!